言語真切,下人聽著只覺他是個大孝子。
薛康林本對他有間隙,見他這樣有孝心,長嘆一氣,“你怎會有那樣惡毒的母親……”
“妻可擇,爹孃不可選,孩兒也不能說半句不是,只知道如何孝順父母。”薛升又向他叩頭,不斷求情。
薛康林精神不濟,剛才又動了怒,十分疲倦,“下去吧,等明日為父再細問你娘。你娘不是那樣貪財的人,定是有其他緣故。”
薛升聽得心頭咯噔,應聲退下。退到門口時,看見薛晉阿古,冷看看他們一眼,這才離開。
薛晉目送他走,察覺到阿古身體微僵,問道,“怎麼了?”
阿古拉著他的袖子便走,也不去薛康林面前做戲了。走到暗處才道,“他的脖子上有一點紫紅。”
“那又如何?”
“那紫紅是種藥,非毒丨藥,只是能在所碰的地方留下紫紅色的藥。”
薛晉當即明白過來,“是金書留的?”
阿古點點頭,當初進京報仇,為了不讓人發現毒丨藥,因此所帶的很多都是她自己親自配製的,除了師父、金書和她,沒有人會有。師父武功高強,行事縝密,他不去害人已是萬幸,自然不會在薛升脖子上留下那些東西。那唯有金書了……
——金書被薛升捉走了。
她嚥了咽,半喜半憂。喜的是金書還活著,憂的是落在薛升手中,指不定被他折磨了。
薛晉讓她放心,又讓人盯緊,只要他一出門,就跟上去探個究竟。
薛升回到房中,越想越不安心。萬一明天父親逼問母親,她扛不住將真話吐出來如何是好?那他也要跟著完了。
夜色寧靜,他的心卻焦躁不已。
臘月的天漸飄無瑕飛雪,他的心卻一點一點地被陰雲吞噬。
他緩緩站起身,目有兇光。他想,如果他的日子不好過,母親也一定不會安心的。他過得好,母親肯定會高興——哪怕是在九泉之下,也肯定會很高興。
想罷,他看看窗外隱約投現在窗紙上的下人,吹滅燭火,從窗戶跳了出去。
過了小半會,門口小廝奇怪為何燭火滅了,想了想借口去解手,轉而拐彎悄悄去了薛晉那。
“滅了蠟燭?屋裡可有動靜?”
“沒有。”
薛晉讓他回去,轉念一想,臉色微變,“阿古,我低估了薛升的狠心。”
阿古稍稍一想,驚愕,“難道他要去殺了他的母親?”
她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不想他已是畜生不如。薛晉問小廝,“他今晚將洪氏送去了什麼地方?快帶路。”
薛升一路疾奔,很快就到了外宅。從院子翻進去,好在這裡的下人本來就不多,沒讓人瞧見。他摸到母親住的房後,在窗戶聽了一會,聽見婢女下去,屋內沒其他人,這才推窗進去。
洪氏還呆坐在屋裡,手裡的茶水已經冷了。屋裡冷清,生了炭火也不能暖了她的心。她緩緩喝下手中的茶水,淡而無味,還有點苦。也不知是真苦,還是心苦。剛嚥下腹中,脖子突然被什麼東西纏上,用力一擰,已讓她喘不上氣。
她瞪大了眼,想去看那人面目,可那人在身後,根本瞧不見。她揮著雙手,也叫不出聲,屋外的下人渾然不覺。
薛升拼命擰著腰帶,手也在哆嗦。
洪氏已開始翻白眼,神智模糊,隱約聽見大口的喘氣聲,她神情一震,十分驚愕。
兒子是她的,是她十月懷胎,從幾天到幾個月,再到十幾歲二十歲看著長大的。哪怕是他一點動靜,她也能閉眼在人堆裡找到他。
知道這是自己的兒子後,洪氏不再掙扎,淚湧眼眶,落溼那要奪她性命的腰帶。
薛升等她不會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