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台回到病房,三個人都是一頭一臉的水。
脫了大衣,聶傾找來一條毛巾,把餘生按在沙發上幫他擦頭髮,他自己的頭髮還在往下滴水。
“你先處理了自己再幫他吧,把人家地板都弄溼了。”慕西澤邊說邊極不講究地把他脖子上那條價值不菲的圍巾當毛巾用。
“阿傾,你先別管我,自己擦乾再說。”餘生聽見這話便從聶傾的手下躲開了。
聶傾瞪了一眼慕西澤,又看看地板,壓根沒溼,水都流進脖子裡了,襯衣前襟和後背倒是溼了一片。
考慮到萬一自己生病了反而更麻煩,聶傾沒再反對,迅速將頭髮擦了擦,然後把毛巾遞給餘生,一邊解開襯衣的紐扣道:“元汧汧昨天給你拿來了幾件換洗衣服,先借我一件,今晚我讓蘇紀去我家幫忙取些衣服和日用品送過來。”
“你今晚就別待在這兒了,回家休息吧,你的傷還沒好呢。”餘生皺著眉說。
“沒事,在哪兒休息不是休息。”聶傾說著已經拎起餘生的一件粉色細格紋襯衣,又朝另外那件黑色真絲繡小碎花的款上瞥了兩眼,終究還是有些猶豫地將這件粉色的穿到身上。別說,還挺合身。
慕西澤這時將被沾溼的圍巾從脖子上取下,掛到一旁的衣架上,回身對聶傾和餘生說:“我看你們不如現在一起走吧,今晚我留下。”
“你?”聶傾和餘生異口同聲地反問。
“怎麼,還信不過我?”慕西澤挑挑眉。
聶傾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看向餘生。
“不行。”餘生反對道,“不親自守著他我不放心。之前還衝他發了火……萬一他醒過來發現我不在,可能又會想到別處去。我得等他醒來,向他道歉……”
“非急在這一時嗎?你是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像比之前老了十歲,你還敢熬?”慕西澤的話雖然誇張成分很大,但還是基於基本事實的。
餘生在這短短几天之內又瘦了一大圈,本就瘦削的輪廓愈發顯得形銷骨立,整個人就靠一副骨頭架子撐著,臉頰都凹陷下去,眉宇間盡是倦色,看起來跟之前那個風流倜儻的夜總會小老闆簡直判若兩人。
看到他這個樣子聶傾本就心疼得不行,再經慕西澤一提醒,他更加覺得不能讓餘生再這麼摧殘自己的身體。於是十分難得的,聶傾暫時跟慕西澤站在了一頭,附和道:“是啊阿生,你不能再硬撐了,在病房裡到底不如家裡舒服,你得先調養好自己,才能照顧連敘。”
“可我——”
“別‘可是’了。你剛才說的話我大概瞭解了,如果小敘在你不在的時候醒來,我會幫你向他解釋的。況且,以小敘對你的在意程度,要是知道你為了陪他不好好休息,他會開心嗎?他一定會自責的。”慕西澤顯然很瞭解什麼樣的說辭對餘生最有效。眼見餘生臉上出現動搖的神情,他又輕飄飄補上一句:“正好今晚讓小紀過來送東西,我有話對他說。”
“你要對他攤牌了?”餘生的注意力一時被轉移開。
慕西澤嗯了一聲,“既然都和你們說了,也不好再瞞著他。其實他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猜到了一部分,但我不提,他也從來不問。我感覺很對不住他。”
“也是……被矇在鼓裡不好受,還是說清楚好。”餘生嘆了口氣。
“所以,你們給我倆騰出個私人空間吧,別在這裡礙事。”慕西澤繞回正題。
餘生看上去仍不同意,皺著眉,但是沒再直接拒絕。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緩慢地點了點頭,有些勉強地說道:“那今晚先拜託你……不過萬一有什麼事立刻給我打電話——”
“我說小余哥,你是不是失憶了?”慕西澤再次打斷他,一臉無奈,“真要有什麼事,有我跟小紀在,不比你親自在這裡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