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回去?電話打完了?”聽到蘇紀的聲音,餘生才意識到自己還待在走廊上。
“嗯……這就回。”他扶著欄杆慢慢向前走。
“聶傾很擔心你,我也很擔心。”蘇紀同樣慢慢走在他身後,語調冷靜而平和:“無論你跟西澤在謀劃些什麼,我希望你們能記住一點,聶傾和我,是跟你們站在一邊的。請信任我們。”
“蘇紀……我沒有不信任你們……”餘生的聲音充滿疲憊。
“我說的信任,還包括相信我們都具備應對危險的能力。再怎麼說我也是名警察,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聶傾也一樣。如果你們選擇保密是為了保護我們,那大可不必。”說話間,已經走到房間門口。
蘇紀拿著鑰匙,把門開啟,餘生跨進去的同時嘆了口氣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阿生?”聶傾靠在床上扭過頭來看他,“怎麼打了這麼久?”
“……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蘇紀,幫忙照看下可以嗎?”餘生乾脆無視了聶傾的問題。
聶傾轉而用探詢的目光望向蘇紀,結果蘇紀也是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接著餘生的話道:“當然可以,你睡摺疊床吧,地上涼,你還受著傷呢。”
“嗯。”餘生今天沒再推辭,乖乖走到摺疊床邊躺下,蘇紀幫他把被子蓋在身上,餘生捲了幾下就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連頭都埋了進去。
聶傾和蘇紀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心裡著急卻不能問,只好懸著心胡亂猜測。
餘生倒也不是真那麼快就睡著了。他只是不知道,如果醒著,該如何面對聶傾和蘇紀。
方才慕西澤說的那番話,意思他已經全然明白了。以他們目前掌握到的情況,他們沒有任何自信說只透過一次行動就將這條非法器官販賣的犯罪線給一網打盡。如果貿然出頭,很可能前功盡棄,到時候別說個人生命安全會受到威脅,最怕的是這夥人從此銷聲匿跡,線索鏈徹底斷了,再也無從追查。
餘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無論如何都要把這案子查清楚,還他爸一個公道。
但是,為了進一步接觸這一團夥,避免打草驚蛇,慕西澤說他可以做手術,那就意味著……
餘生突然打了個哆嗦,好像一頭扎進冰水裡一樣冷得徹骨。頭皮發麻。
這已經不是見死不救了。一旦慕西澤做了手術,他們就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參與者。或者,換個更直白的詞——犯罪者。
只要目的是正當的,過程就可以不擇手段嗎?
餘生從未認同過這一觀點。雖然艱難,但這三年多來他一直盡力不去觸碰底線。可是這一次,終於守不住了嗎?
“阿生?”肩膀的位置忽然被人輕輕拍了兩下,餘生知道是聶傾下床來了,卻仍蒙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只聽見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不用管我……你躺回去休息吧……”
“你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傷口疼?讓我看看。”聶傾鍥而不捨。
“真沒事……”餘生還蒙著不想動,但聶傾已經伸手把他頭頂的被子扒拉開,露出腦袋來去摸他的額頭,頓時擔憂地問:“怎麼一頭冷汗?你起來,我看下你的胳膊。”
“你快回去躺著吧,你傷得比我嚴重,自己心裡沒數嗎。”餘生被磨得沒辦法,從摺疊床上坐了起來,又不敢貿然去扶聶傾,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只好轉而向蘇紀求助:“蘇大夫,您倒是幫幫忙啊。”
“我覺得我在這裡有點多餘。”蘇紀嘴上這麼說,但其實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攙著聶傾,現在又無奈地勸道:“你先回床上躺好,你不安生下來他更不配合。”
“……”聶傾想想也是,他現在最受不了的就是餘生用那雙已經失去神采的眼睛空洞洞地朝他看,臉上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