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傾放輕腳步,讓自己悄無聲息地朝躺在病床上的餘生走去,怕驚醒他。
待走近之後,聶傾伸出手想去扶他的肩膀,可是指尖剛觸到他的身體就被餘生猛地抓住了。
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
“阿生,是我。”聶傾彎下腰低聲說道。
說完發現餘生的手勁兒依然沒有放鬆,聶傾便又俯身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遍,“阿生,別緊張,是我。”
“嗯……”餘生的手終於鬆開,又重重地落回到床上。
聶傾聽到他的呼吸聲有些粗重,並且斷斷續續的,不禁又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發現那裡也是滾燙。
“阿生……”聶傾心疼得胸口發悶,他看得出餘生這會兒完全處於一種意識遊離的狀態,剛才的舉動不過是出於本能而已。本能地防範,又本能地信任。
在他的潛意識裡,大概自己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安心卸下防備的人。
聶傾這樣想著,不禁直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氣,又轉身悄聲走出病房。
“您好。”在走廊盡頭的值班室,聶傾找到一位較為年長的護士,看上去四十歲上下,他便敲了敲門走進去,“請問,五零六室的病人現在在發高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他退燒嗎?”
“五零六室的?”這位護士原本是側身對著門,聽見聲音後就轉了過來看著聶傾,“哦,是今天剛進來的那個男孩子吧。他來的時候就已經燒得很厲害了,人也昏迷著,我們已經緊急給他打了針,現在又在輸液,希望能儘快起作用。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的家人。”聶傾說完這句,忽然想起昨晚當那位路人阿姨問起他跟餘生的關係時,他的回答竟是“我跟他並不是很熟悉”,當下就想給自己一巴掌。
而這位護士此時又有些狐疑地看了聶傾兩眼,“家人?你們是親兄弟還是表兄弟?他家裡的其他人呢?長輩不在嗎?”
“嗯……”聶傾心情沉重地應了一聲,“他現在只有我。”
“這樣啊,那怪可憐的。”護士站了起來,手上拿著溫度計,“我半個小時前剛去看過他,現在再跟你一起去看看情況吧。對了,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我們重新替他包紮過,但聽醫生說好像是槍傷?他是做什麼的?”
“哦……那個傷是協助警方辦案的時候留下的……”聶傾說著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護士淡定地點點頭,“和我猜得差不多,他看上去不像是壞人。實話告訴你,其實像他這種身份不明、又失去意識的傷患,我們醫院在接收之後通常都是要報警的,因為他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也沒有手機可以用來聯絡。不過那會兒正好有另一個急診,人手被調開了,大家都顧不上這件事,所以就先讓他輸著液,順便也想等等看有沒有家屬來找。如果到明天早上還沒人找來的話,我們就要給公安局打電話了。”
“讓你們費心了。”聶傾有些艱難地擠出一句。
護士擺了擺手,在聶傾前面走進五零六號病房,然後來到餘生身邊先伸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又取出溫度計來幫他測量體溫,同時說道:“他的燒遲遲不退可不是什麼好事,估計是因為這處傷口的緣故,淋了雨又沾了水,有些發炎了。”
“這樣嚴重嗎?”聶傾不禁走上前攥住餘生的手,這時才發現餘生手上還繃著勁兒。
顯然,他雖然沒有對護士姐姐的接近表現出明顯的防備,但也不敢徹底放鬆。
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聶傾禁不住默默苦笑。
而護士這會兒又嘆了口氣回答聶傾的問題,“嚴不嚴重暫時可不好說,得看他燒到什麼程度。如果真想讓他快點退燒的話,你就去衛生間接點涼水來,拿毛巾替他敷在額頭上,勤著點換,還可以用溫水擦拭他的手心和脖頸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