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同城,離郡輕騎中央大帳。
自稱永昌郡丞趙楠鵬使者的老僕悄悄退後半步,隱隱然擋在身後之人面前,卻被後者伸出一隻手撥開。
那人伸手掀開兜帽,露出一張並不年輕,又不笑自笑的臉來,正是永昌郡丞,趙楠鵬!!
“早就聽聞太守大人年少有為,智勇無雙,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須虛,”趙楠鵬朝著洛川端坐的方向深施一禮,“趙某自作聰明,亦自取其辱,還請太守大人恕罪......”
洛川微微一笑,伸手虛抬,便有一股柔和的火氣凌空將趙楠鵬扶起,可是在他出手的一剎那,站在趙楠鵬身前一側的老僕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寒光,不過剎那間,便消散無痕。
而站在洛川身後的影子和千雪,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洛川淡淡道,“趙大人雖是個讀書人,卻是膽識過人,不愧是執掌永昌文臣一脈十數載的非凡人物,趙大人不瞭解洛某,想要來此見見,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趙楠鵬只覺得雙臂之上被一股炙熱的氣蒸烤得甚至有些滾燙,面上卻不動聲色,直起身來微笑道,“多謝太守大人,太守大人之心胸氣度,令人折服,”他掃一眼洛川臉上表情後,朝著趙無忌的方向一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郡尉趙無忌趙大人吧?”
趙無忌拱了拱手,算作還禮,顯得有些冷淡,“正是趙某。”
趙楠鵬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於面上的笑容還越發的熱情了些,“我知離郡趙氏與我永昌趙氏,本是一家,不過各為其主,數百年來少有來往,如今......倒應當多親近親近了。”
趙無忌面無表情,道,“永昌趙氏有此心思,趙某本當支援,畢竟兩家本是一家,此事不假,不過就像趙大人所說,兩家如今各為其主,怕是不太方便。”
趙楠鵬搖了搖頭,朝著洛川拱手一禮對趙無忌道,“趙大人此言差矣,原本,兩家確實各為其主,如今卻非是如此了,大鼎皇帝陛下前些時日欽封太守大人為漢州刺史,漢州各郡一應朝臣,皆為刺史大人所屬,受刺史大人轄制,現在你我,光明正大,皆是刺史大人之臣屬,有何不便?”
趙無忌抬眼看了趙楠鵬一眼,對上後者一雙認真無比的眼睛,又緩緩垂下眼簾,“趙大人所言,甚善。”
趙楠鵬微笑頷首,全不尷尬,他又對洛川道,“方才臣令僕從獻寶於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曾問,臣何所求也,臣答無所求,若有所求,只求為刺史大人驅策,效犬馬之勞,刺史大人說金山銀山,不足以謂之誠,臣亦以為然,是以備下此物。”
他忽的伸手入了衣袖,從中取出一個薄紙卷軸,雙手捧了躬下身去,“請刺史大人過目!”
這一次仍是千雪,上前一步取下卷軸,直截了當拉開看過,而後才重新合上轉身遞給洛川。
洛川接過來緩緩捲開,就見這薄薄的卷軸之上,用極其好看的小楷,寫了一列又一列的人名!
其中當先一列第一個名字,便是趙楠鵬,名下寫著郡丞二字,其後趙姓子弟有名有姓為官者,足有十數人,第二列第一個名字,則是孫渺,其後孫氏又是數人,再之後,有王崔林曹十數個姓氏,文文武武,密密麻麻。
洛川一字不落的看過去,面色漸漸肅然,等到全都看完,將這一個卷軸合上的時候,速度很慢,十分鄭重,“我聽說永昌孟氏喜歡讀書人,是以永昌一地,平民讀書的也有不少,世家子弟更是無論男女各個都是能寫詩文的好手,可我離郡開了文武舉,從永昌而來的讀書人卻不多,趙大人,你以為是什麼緣故?”
趙楠鵬面上的笑容也淺淡得多,顯出十分鄭重神色,“讀書人,歷來是最容易改變,也最難改變的一群人,說他容易,是因為忠君敬長,可謂深入人心,君父師長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