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保真一個激靈,幾乎不敢抬頭。
蕭耀年輕,但威儀很重,在大元人眼裡,更是個可怕的侵略者,故而姜保真很擔心女兒。生怕被蕭耀責罰,想到姜琬年幼時,自己也教過她草藥的知識,忙道:“回殿下,小女乃草民的副手,剛才草民不知要來軍營,只當尋常治病,便是將她帶著了。”
聽到這話,姜琬後背冒汗。
姜保真簡直是搬石頭砸她的腳,還不如老老實實說,女兒擔心他,故而跟著來看看呢,這樣也許蕭耀不會起疑,因她哪裡像副手嘛。
果然蕭耀淡淡道:“沒想到姜姑娘是副手,想必尋常也見過許多傷者。”指著位士兵,“你將他的傷處理一下。”
那人渾身流膿,姜琬看一眼,險些當著男人的面就吐了,勉強忍住道:“殿下,恐怕小女子不能勝任,因只會識別藥草,懂些皮毛功夫,平日裡幫家父打個下手罷了。”
怎麼辦呢,總不能拆穿父親,姜琬只好裝糊塗。
“確實如此,殿下,”姜保真上前兩步,擋在女兒面前,“人命寶貴,還是草民來罷!”
他挽起袖子,毫不猶豫用手碰觸那些毒膿。
蕭耀看著他,不再說話,但眼神好似有重量般,讓姜保真覺得自己的肩膀都要被壓塌了,由不得額上汗水漣漣。幸好蕭耀沒有追究,說道:“你好好醫治,藥材若是不夠,儘管問校尉拿。”
姜保真鬆了口氣,低聲同姜琬道:“你去給傷勢輕微的將士包紮罷,用那瓶黑玉膏。”
父女兩個各司其職。
蕭耀站在營內西側,與副將陳堯說話。
在嘉州幾乎沒動一兵一卒,但上一場戰役卻是驚心動魄,衛凌跟陳堯都受傷了,陳堯傷在腿上,不能行走,他打算讓他坐車先回燕京休養。
陳堯不太願意,覺得自己還行。
蕭耀正當要勸,卻突然發現對面的傷兵不太對勁,一個個都朝著同個方向看,要麼舔嘴唇,要麼咽口水,要麼臉紅,他轉過身,看見了姜琬的背影。
她正在給一個傷兵包紮肩膀,好像很不熟練,手忙腳亂,時不時的蹲下來拿東西,彎著腰,翹著臀。
雖有裙子遮掩,可那輪廓實實在在的顯露著,管中窺豹,能想象出那種渾圓……蕭耀撇開眼,大步走到營外,對著姜琬喝道:“你出來!”
姜琬嚇一跳,抬起頭看向他,發現蕭耀的臉色有些陰沉,暗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心驚膽戰的走出去。
男人身材高大,站在面前把整個陽光都遮住了,姜琬立在陰影裡,覺得冷,低聲道:“不知殿下叫小女子,有何事吩咐?”
“你回去吧。”
“什麼?”姜琬本以為要被訓斥呢,結果男人突然放她走。
她很吃驚,微微睜著雙眸,不解。
離得近,香氣襲人,如看不見的暗器侵入錦袍,蕭耀眸色變深了些:“不想走嗎?”
“不是……”姜琬當然不肯在軍營了,她本來是擔心父親,但既然是給傷兵療傷,應該無妨,既如此,她怎麼想面對這些腐肉汙血呢?
實在是有點可怕,而且她真的不會!
“那就走吧,”蕭耀吩咐近旁的兵士,“叫黃式送她回去。”
他再不多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毫無留戀,兩次見面,兩次都叫她走,雖然她都是想走的,但瞧著男人的背影,似乎又有那麼一點失落,比起蕭統對自己的貪慕,這位曾曾曾祖爺也太冷漠了罷?好像從沒有注意過她,姜琬輕輕咬了咬唇,這史書上的大人物或許也只能遠觀了。
她同姜保真告別,隨黃式回家。
姜保真這一治療,足足用了四天,才勉強將所有傷者看完,最後一日臨走時叮囑校尉道,說最好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