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不瞬望住楚景玄, 重又輕聲問一遍, “陛下為何對我如此執念?”
虞瑤也拿捏不準這麼問合適不合適。
只是在她眼裡,眼前之人這些年種種行徑的確有些這樣的意味。
倘若他們有過許多甜蜜, 他執念, 她能理解。
可在那幾年時間裡, 他分明也感到痛苦, 因而情緒反覆無常,時時焦躁煩悶,少有能夠真正展露笑顏的時候。
他們已經分開許多年。
直至今日,他卻始終沒有考慮過要與旁的人重新開始。
楚景玄安靜聽罷虞瑤的話,低落情緒稍緩, 他勉強打起精神道:“那些年, 以為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心有不平, 說過許多傷害你的話、做過許多傷害你的事,都是我不對。瑤瑤,其實回想起來,很多時候,也是厭棄我自己。”
“喜歡你,卻不願意承認,想你關心我在意我,卻不願意表露,應該珍惜你,卻吝惜對你好。”
“若我那個時候敢承認對你的喜歡,你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
回憶起來又是萬分悔恨與內疚。
楚景玄眼眶微溼,別開眼低聲說下去:“和你同去南苑、和你同乘一騎也是開心的。”
“卻沒有能保護好你,令你因我而受傷,命懸一線。”
“那個時候,我便意識到,失去你會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瑤瑤,我不是故意說好聽的話哄你,也不是故意博你同情和可憐,但我這二十幾年,雖然身在萬萬人之上的位置,卻沒有多少快樂可言。和你在一起卻有很多開心的時候,後來沒有你在,好像那些快樂溫暖也都消失不見了。直到確認你仍活著,見到你平安無礙,才感覺我也真正活過來。”
將這些話一一說出口,楚景玄心裡輕鬆不少。
他微微一笑,儘量語氣輕快說:“落得你不要我的地步,說到底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瑤瑤,我不會強迫你跟我回去,你想在哪便在哪,自由自在也很好。”
“御駕親征討伐南涼也不是賭氣之舉。”
楚景玄重新轉過臉來看虞瑤,維持著面上的一抹溫柔笑意:“我不會有事的,如若出事,誰來保護你和寧寧昭兒?只是得讓天下太平,你們才能過安生日子。”
虞瑤一直認真聽著楚景玄的這些話。
同樣稱得上是她第一次聽他剖白自己的心跡。
也是楚景玄說起,仔細想一想,虞瑤才發覺在有些事情上他們是相似的。
她自幼缺少長輩的關愛,與妹妹相依為命,單單論這一點,楚景玄與她並無那麼大的區別,甚至可能不如她。
虞瑤抿唇,當下沒有言語。
然而心口湧動著的酸澀情緒卻到底無法忽視。
她明白自己因為楚景玄這些話心生動容。
也明白他最後的那幾句話不過在她面前故作輕鬆罷了。
虞瑤深深看著楚景玄,在一片安靜裡,慢慢開口:“那些年,我一直以為陛下厭惡我,直到後來,才曉得自己誤會了。但那個時候和陛下之間已經隔著太多的人與事,心知無法奢求奢望毫無芥蒂的和睦生活,便覺得陛下身邊沒有我才是唯一的出路。”
“尤其是陛下說過的許多話,甚至要因我而縱容虞家,讓我感到害怕。”
“即便到得現在,我也很怕陛下又會那樣。”
楚景玄低聲卻篤定搖搖頭:“再也不會了,瑤瑤,我絕不會再對你生出那樣可笑的誤會。”
虞瑤默一默,說:“我知道。”
她往後稍微退得兩步,後背輕輕靠著香樟樹的樹幹借些力,偏頭凝視著楚景玄:“我知道陛下不會再那樣了,可我心裡好像有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