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林苑拙這一個周忙昏了頭,終於想起拿起手機時,翻了兩下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秦朗星現在應該考完期末了,但他的訊息規律卻顯得很匆忙,像是從忙忙碌碌裡硬擠出時間。實驗室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時間點,課程也不會這樣安排,林苑拙皺起眉,心裡莫名有些堵得慌。
週六的影片時間林苑拙沒有透露自己要回國的事情,秦朗星坐在攝像頭面前,調整了下坐姿,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他沉默了半晌,給林苑拙展示自己的鍵盤:“這個鍵盤是青軸,很脆,打遊戲會很合適,但是和你開影片不敢用這個,會很吵。”秦朗星一邊說,一邊摸了摸後脖頸,手指又摩挲過那幾個特殊鍵帽,眼神裡有些躲閃。
“嗯。”林苑拙發出了個單音節——原來不是她的錯覺,秦朗星的確有難以啟齒的事情。他現在的表現很像當時不肯承認自己被性騷擾了的樣子,秦朗星不怎麼會撒謊,他過於頻繁的摸頭髮和摸鼻子動作已經透露了什麼。
秦朗星聽到那個單音節,抬眼看了看林苑拙,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你還要多久才能回來,是不是快了?”
“還沒,這邊有點事,可能要晚一點回去了。”她的話半真半假,秦朗星卻在聽到“晚一點”這個詞時微微鬆懈了一下,林苑拙心裡突然有些難受——秦朗星之前巴不得自己現在就飛回去,現在聽到林苑拙晚點回去時卻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連著性都變得索然無味。秦朗星時不時摸摸自己的後頸,又用消毒酒精擦了擦鍵盤。他不是個固執的人,現在卻在這種細節上過度執著,秦朗星的指尖被酒精棉片包裹著擦得泛紅,彷彿手上沾了髒東西。
林苑拙有些擔心,總不會是小朋友一個人在學校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她一邊掛著秦朗星的視訊通話,一邊去詢問幾個和秦朗星關係還不錯的朋友最近朗星忙不忙。
幾個人的回答大致相同——秦朗星最近很忙,看他的精神不太好,大概是實驗室有事。林苑拙問了一圈也沒有問出異常來,也不想再想。秦朗星還在擦鍵盤,擦完鍵盤擦滑鼠和顯示器,他少有小心翼翼的時候,低垂著眼眉頭緊皺著,微微咬著嘴唇。
兩個人掛著影片電話,卻什麼都不說,在沉默裡跨過了半個晚上。林苑拙盯著他看,心頭翻湧著一陣陣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情緒,比稿子被拒更難受的感覺。
秦朗星終於磨磨蹭蹭擦完了他的電子裝置,抬起頭來看了眼時間:“好像有點晚了。”林苑拙險些被這一句話氣笑了:上週她早晨七點還在和秦朗星視訊通話,現在剛過凌晨,他和自己說有點晚了。
她盯著秦朗星的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秦朗星的視線不肯與她相交,面有疲色,緊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過。
秦朗星在某些事情上不會開誠佈公地談論,習慣埋在心裡。小朋友雖然現在是一副開朗的模樣,高中時候叄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形象還留在林苑拙心裡,也難為林媽媽每天費盡心思想秦朗星吃什麼、怎麼搭配飲食才能讓兩個人有更多的話題了。
現在秦朗星給自己的感覺就是又倒退回了高中,變成了那個自閉又什麼都藏在心裡的小孩子。她想要回去看一眼小朋友的心情愈發急切,這一次不要用食物來撬開他的嘴再撬開他的心了,用最粗暴地堵在床上、不說實話就不許射的方式問問這個小朋友,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