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孃您說什麼都好,兒子全都答應您!”都到了這個份上,俞承嗣也沒別的好說了,只重重的點頭答應下來。
按說,俞母的身子骨還算是不錯的,可誰叫前段時日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兒呢?又是著急上火,又是疲憊心累,甚至還中了暑。再有就是,她當初瞞下了腳傷的事兒,本以為也沒啥大不了的,畢竟只是皮外傷又不曾傷筋動骨的。問題是,天氣太熱了,她那會兒僅僅是拿水洗乾淨了腳,既沒有上藥也不曾包紮,以至於等她暈倒被急急送回來後,請行腳大夫看診後,才愕然發現腳底都發炎流膿了。
連累帶傷的不說,在府城陪考的那幾日裡,她也不曾好生吃喝。這先前還有一口撐著,結果等俞承嗣從考場出來後,那口氣一下子就洩掉了,可不就是徹底病了嗎?
而俞承嗣在俞母醒來後,往鎮上去了一趟,他是去拿錢的,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知曉原來家裡真的已經一窮二白了。拿了錢後,他又央求岳家舅兄幫著尋了個靠譜的大夫,畢竟鄉下那頭行腳大夫的本事可想而知。等請到了大夫後,他才帶著大夫再度回到了上河村自家。
彼時,俞母已經燒起來了,好在俞承嗣請來的大夫仔細問診後,確定她並非得了疫病,不然真的就要安排後事了。可就算不是疫病,俞母這病也是來勢洶洶,大夫開了方子,只叮囑先吃兩天,等過兩天他再來看看,到時候另行改方子。
俞母幾十年都不曾病過,這一病卻真的是往鬼門關走了一趟。又因著家裡一群大老爺們,她病倒了,整個家都沒人操持。
事實上,在她跑去縣城找俞承嗣,後來又去府城陪考的那段時日,俞父和俞家老三就差點兒沒把自個兒交代了,得虧俞大伯孃發現了不對,帶著倆兒媳婦兒過來幫襯了一把。如今見俞母又一病不起,大伯孃索性就搬到了俞母這屋,晝夜不離的照顧她。
至於俞父等人,那是完全靠不住的,只老老實實的聽俞大伯孃的吩咐形式。
只這般,過了兩三日,俞母才有了少許的好轉,而俞大伯孃是個能耐的,逮著俞母醒轉的機會,不停的叨叨著:“二弟妹啊,你可要趕緊好起來。不然等承嗣中舉了,你這樣還咋跟著享福呢?你想想,要是你成了舉人老爺的娘,那不是可以過上頓頓吃肉的好日子了嗎?叫承嗣給你扯布做新衣裳,再給你買兩個小丫鬟,左右不離的伺候你,還有那啥……嗯,反正你趕緊好起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其實,關於俞承嗣能否中舉一事,村子裡幾乎一面倒的認為不可能,包括俞大伯孃。
就算對於科舉一事不大瞭解,這俞承嗣考個秀才連考好多年這事兒,村裡人總是清楚的。秀才公起碼在他們縣裡少說也有幾十上百個,可舉人老爺呢?反正他們是沒聽說過。
可俞承嗣能否中舉是一回事兒,俞母病得那麼嚴重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哪怕心底裡再怎麼覺得這事兒不靠譜,也沒人會這般沒眼力勁兒的瞎嚷嚷。就說俞大伯孃好了,她完全不信,可看在妯娌多年的份上,加上俞承嗣年初才剛給她小閨女說了一門好親,哪怕昧著良心好了,也得先將人穩住啊!
俞大伯孃並不知曉,就因為她反反覆覆叨逼的這幾句話,卻讓俞母真正將她放在了心上,只覺得她這人雖然摳門小氣、眼皮子淺、愛佔小便宜……咳咳,可本性還是不錯的。
因著這事兒,俞母在往後多年裡幫了她很多忙,當然那就是後話了。
興許是老天爺眷顧,哪怕俞母一直斷斷續續的發著燒,可她還是咬牙熬了過來。不過,最終讓她徹底好轉的,既不是大夫開的藥,也不是俞大伯孃的絮絮叨叨,而是……
俞承嗣中舉了。
他真的中了啊!
誰能想到呢?!
誰也想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