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方師傅以前上過戰場殺過人,若是他真有心要這位鄭大爺的命,只恐一刀子進去就結果了,哪用得著這半日拳腳功夫?
圍觀一眾賭徒看客見那魁梧的漢子將鄭樂生拋到肩上扛走了,都站著看熱鬧,倒連賭錢也暫時放到了一邊。
許清嘉與百忙之中,還要抽出空來管這一檔子爛事,只覺煩不勝煩。
他回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雖然以前跟著韓府君做屬官,也要做許多事,可總歸只是分管,不至於像如今一般全盤抓在手裡。也虧得尉遲修的經驗很是老道,幫了他不少忙,他這些日子才漸漸上了軌道。
哪知道才進了門,衣服也不換,胡嬌便讓他去前院瞧瞧他的好表兄,“你那位表兄今日去賭錢,準備賒帳,說是萬一欠了就讓賭坊來咱們家裡要銀子。多虧得永喜機靈,立刻跑來報我。我請了方師傅去捉他回來,方師傅大概忍不住氣,就……將他臭揍了一回!”
“這回……沒打折肋骨吧?”許清嘉問。
“你可是心疼了?”
胡嬌對他這位表兄真是耐心盡失,若不是方師傅已經將鄭樂生打成了豬頭,她自己都恨不得親自上手揍鄭樂生一頓。
“阿嬌想哪兒去了?!我不過想著,萬一揍折了肋骨,走遠路也不太好!趕明兒就僱輛大車,我從衙署裡挑兩名差役,直接將他送回家去,省得留在這裡再添麻煩。我如今忙的一個頭兩個大,哪有空理會他的爛帳。等他回了家,愛賭賭,愛嫖-嫖,都與我們沒什麼干係了。”
胡嬌聽了,這才眉開眼笑。
家裡要是送走了這個禍害,那可是真正的清靜了。
許清嘉升了品階,又暫代郡守之職,雲南郡下面多少官員都覺得他一定很快就升官做郡守,因此這段日子以來,往許府送禮的人是絡繹不絕。
胡嬌還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公然往她家送禮的。以前在郡守府,也不是沒見過求見韓夫人送禮的婆子媳婦子們,那時候見韓夫人處理起來遊刃有餘,這會自己手忙腳亂,不得不感嘆韓夫人的能幹了。別瞧著她只會吟詩彈琴,人家那是胸有成竹。
這一點上,她與尉遲夫人的修為都差了老大一截,不得不慢慢修煉。
許清嘉去了前院,鄭樂生見到他,頓時撲過來抱著表弟不撒手,哭的鼻涕橫流,讓表弟給他作主:“表弟啊,你府裡連個下人都敢打我,這讓我可怎麼活啊真是都沒臉住下去了!”
同知大人大吃了一驚,若不是聲音聽著耳熟,他都差點沒認出來。
方師傅下手也真是狠,就算是他那舅媽此刻站在鄭樂生面前,恐怕都認不出眼前這豬頭就是自己嫡嫡親的兒子了。
“既然沒臉住下去了,那明兒表兄就回家去吧,我派人送你!”
許清嘉很是講理,人家不願意住,他也沒有強留的道理不是?再說來之前他就巴不得表兄說出這句話來,等他說完了,便立刻介面。
鄭樂生:……
表弟腦子裡這是裝著蒜杵啊?怎麼傻成了這樣?
他這是不想住的意思嗎?他這是想讓自己這懦弱的表弟給自己做主。被表弟媳婦揍就算了,那是他失算,表弟又奈何不了老婆,算他倒黴,可是被府裡的武師揍……這是完全不拿他當人啊!
鄭樂生還欲拖長了調子表白一番,許清嘉已經起身往外走了,“表哥好生歇著,我這裡一大攤子事兒還忙不過來呢,哪有功夫替你斷官司。明兒你就回家去吧,這裡再好也終究不是鄭家!”
等他走了,鄭樂生大怒:“姓許的,當年吃住在我家,這會兒飛黃騰達了,就不認人了?!”
不過如今許清嘉是正五官的朝廷命官,而他只是一介商人子,連個秀才都沒考中,身上沒有功名,惹又惹不能,還能怎麼著?傷心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