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韶:“修道?我師尊在教我修道,我不要別人再教了。”
秦湛問:“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離開這裡?”
秦湛的原意本是“你為何不離開夢境”,卻沒想到反而引得這少年朱韶沉默。
沉默好久,朱韶才抬起了頭,他的眼裡全是茫然與不定:“我若是走了,還有哪裡能去呢?”
“師尊說,這裡是劍閣,是歸所……可我學不了劍。”
“我學不會。”
他的神情開始掙扎,一瞬扭曲地讓秦湛幾乎以為他要瘋魔。
可很快的,這少年竟冷靜了下來。
少年朱韶道:“我自己選的,我能選的。”
秦湛看著他,輕聲問:“你選對了嗎?”
少年朱韶說:“我——”
他未能說完,不知為何,臉上的驕矜崩成了碎屑,他的眼裡是惶恐,指尖緊緊攥著的,也不知是不是他想要的。
秦湛看見他流淚了。
他什麼也沒能說便消失了,只留下了淚。
秦湛繼續往上。
她終於見到了朱衣碧簪的朱韶。
他活在劍閣裡。
秦湛見到了自己。
她見著自己對朱韶道:“劍道貴誠,只有無愧天地,坦蕩於己心,你手中的劍才能筆直向前,才能由心而動,才能為你尋到你所追尋的道。”
朱韶腰側配著朱羽,他認真地聽了,而後答曰:“是。”
“秦湛”又道:“你於劍道天賦頗佳,需記戒驕戒躁,靜心誠修。”
朱韶又答:“是。”
他頓了一瞬,又對“秦湛”說:“師尊,後山的果子熟了,我去摘點回來嗎?”
“秦湛”唔了一聲,而後說:“摘兩個吧,擱盤子裡。”
秦湛順著看去,果然瞧見了她打碎了的東海水晶果盤。朱韶應了,他的朱羽佩在腰間,轉身便要去後山摘些秦湛習慣了去摘的果子,只是他一回頭,便見到了秦湛。
他起初像是沒見到一般,想要徑自而過,秦湛在他要走過的那一刻開了口。
秦湛說:“朱韶,別廢物的這麼徹底。”
朱韶腳步頓了一瞬,他的眼中浮出猶豫,不知從何而來的歌聲卻漸強烈了起來。他轉身欲走,秦湛也不攔他,只是徑自向著“自己”的方向走去。
秦湛不過走了一步,朱韶便似有所感的回了頭。
夢裡的“秦湛”也發現了她,她的手覆上了腰側劍柄,瞧著她眉頭緊蹙。
秦湛半點也未猶豫,她腰側空空,她卻在空中做了抓握的動作。
秦湛道:“夢也有夢的好處,只要你足夠堅定,什麼也能變出來。”
說著,她的手微微向後一拉,一把全然同於燕白構造的長劍赫然便現於她的手中!秦湛毫無停頓,甚至連給朱韶拔劍的機會都沒有,便以劍尖穿透了那位想要拔劍的“秦湛”的咽喉。
“秦湛”的表情仍在蹙眉上,卻已被秦湛的劍擊破。
她的幻影轉瞬間便散在了空氣裡,秦湛抽回了劍,垂下劍尖,方才道:“這才是劍。”
朱韶面露痛苦之色。
秦湛卻說:“一個夢罷了,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朱韶痛得半彎下了腰,低聲道:“我一無所有。”
秦湛:“你有玉凰山。”
朱韶道:“我再無歸處。”
秦湛道:“玉凰山鳳鳴宮。”
朱韶低低道:“師尊,我母親想殺你。”
秦湛輕笑了聲:“你是想求我不要殺你母親嗎?”
朱韶笑了。
這似乎是他成為玉凰山主後,第一次對秦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