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未曾想到居然嚴重到是被魔尊溫晦抓去——這麼一提,秦湛當初如此痛快答應,大抵還有著越鳴硯受困魔域的理由在內。無論這帛書來不來,她原本就是要入魔域去救徒弟的。
秦湛本就是這樣的師父。旁人不棄,她則不背。
朱韶微微垂下眸,知非否這句話聽著似是好意在提醒秦湛等人速戰速決,實則怕是隻為了說予他聽。他就是要告訴朱韶,秦湛此來是為了越鳴硯搏命,不是為了你,更不會因你來了便多在意你。
朱韶在來此前,便已被蜃樓的小姑娘提醒了多次“知非否狡詐擅弄人心”,如今親面這位不哭閻王,倒是能理解一二曾將東境王玩弄於掌心的東境王妃為何會輕易栽在對方的手上了。
這個人,看東西太毒。
朱韶攥緊了手中的珠子,他頷首道:“看來不哭閻王守在此處,只為等我。”
知非否笑道:“倒不是專程等著妖主,只是秦湛與一劍江寒兩人的劍,我著實惹不起,也不想惹。前頭有的是想要領教的瘋子,我幹什麼要去擾了他的興致,倒還平添個怨憤。”
一劍江寒盯著他,半晌說:“若是我想與你試劍呢。”
知非否笑答:“那就看在閣下心裡,是區區在下的命重,還是燕白劍主的命中了。吾主一悟煉獄窟數載,今時今日的燕白劍主,還能再勝一次嗎?”
一劍江寒握緊了劍。
朱韶卻看著知非否道:“一劍前輩,對付自負聰慧之人的最佳方法,就是永遠不要聽他們開口說話。”
一劍江寒回了頭,便見朱韶將珠子從手心抽出,纏上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他瞧著倒似未曾受到知非否半分影響,反對一劍江寒說:“對付他,只需要一個字不聽一個字不信,原封不動去按計劃行事便可了。”
“前輩與師尊且去,這裡有我。正如師尊前日所言,各行其則,各走其道!”
一劍江寒深深看了朱韶一眼,末了方說:“此人狡詐,你自小心。”
朱韶頷首,他看向秦湛。
秦湛並未安慰他,反頗為冷淡地說:“別死了。”
“我秦湛的徒弟,可殉於道、可亡於戰,但絕不可困死於‘心’。”她看著朱韶,像是要將這句話敲進他的心裡去,“閬風劍閣的傳人,無論手中是否執劍,劍意存心。”
朱韶向著秦湛深深敬了一禮,他道:“是。”
霧氣更濃。
秦湛和一劍江寒離開,這兩人離開,無疑也在知非否的預計之內。
他看著朱韶,摺扇輕敲指骨,忍不住輕笑道:“說實話,我本以為四宗會派來對付我的會是大蓮華寺的和尚,為此我還特意翻了基本經書,免得今日裡他要對我論道。”
“沒想到……竟然會是玉凰山的妖主。”他幽幽問道:“只是不知,妖主是為母親而來,師父而來,還是為師弟而來?”
朱韶纏完了珠子,他慢條斯理道:“你說什麼?我沒太聽清。”
知非否瞧著他笑意逾深,朱韶抬起了頭,捏著紅珠的手指已開始結印。他道:“不過沒關係,我也不打算聽。”
“枯木逢春術,真巧,我也會一點。”朱韶含笑道,“只是不知我這一點,和你那一點,到底是誰更精通一些?”
霧更濃!
霧氣中似隱有人影綽綽。
跟在朱韶身後的灰衣將軍已嗅到危險的氣息,他連聲提醒:“陛下,小心有詐!”
朱韶卻說:“五行道,運五行之術。太上元君昔年悟道,明曉天行有常,以五行孕育天地。天地即是五行,故而生於天地者,便是天生五行道。枯木逢春看似是逆天轉運,實則不過只是五行搬轉。”
“既仍是五行,便脫不出天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