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月清問的是他從未想過的,他本該第一時間覺得朧月清的問題本身就是種冒犯,是匪夷所思地妄加揣測。
可他的第一反應卻彷彿是心中隱秘被窺破的難堪。
朧月清從沒有見過秦湛,縱使今日秦湛坐於高臺,他們也是瞧不清秦湛面容的。
那日秦湛醉酒,朧月清又只瞧了個大概,沒看清酒樓內坐著的到底是誰也是常態。因為不知道,所以她將自己所想的,便也直接說了。
她說的不帶半點惡意,也不帶半點中傷,只是單純的感慨所見。
她單純感慨,卻讓越鳴硯緊繃的甚至溢位一瞬殺意。
他因此而震驚,越鳴硯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越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有些東西卻浮的越快。
他想起十年前初見,阿晚對他說的那些話——
“你呀,這個年紀遇見了秦湛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你根本還什麼都不知道。”“你和她還真是”……
越鳴硯茫然著,卻忽明白了阿晚當時看著他的感慨。
她遇見風澤太晚了。
而他遇見秦湛太早了。
以至於哪怕心裡放著一杆天平,這天平在秦湛面前也可輕易間失衡。原本只是想一啄還一飲,在無意間,竟早已索取過多而不自知,滿盤皆付而不自知。
他或許是知道的。
阿晚說:“你沒發現也就沒發現吧,挺好的。”
越鳴硯慣來機敏聰慧,卻從沒有追問過阿晚那些說一半停了一半的話,甚至未曾去細想過。他心底深處或許一早便是知道的,只是明白怎樣更好罷了。
他從來都明白怎樣做才是最好的。
越鳴硯心中波濤不斷,他卻對朧月清行了一禮,極盡鎮定說:“師姐怕是看錯了,那日醉酒的是吾師。”
朧月清聞言訝極,她連忙道:“我不知——我,我只是瞧著——”
她話說不完,也知道自己臆測冒犯了,連連對越鳴硯歉然道:“抱歉師弟,是我失言冒犯。”
越鳴硯向她回禮,開口道:“還請師姐勿再誤會了。”
朧月清當然答應,她面色發紅,顯然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連連道歉後,便也匆匆離開了。只留下越鳴硯被她的話困在原地,那些海浪源自於東海的海浪包裹住了他,將他困在孤島上,一時莫說走出去,連路都分不出。
越鳴硯看著自己的手,忽覺自責。
朧月清無意察覺此事,如今在尚無他人可知中化解便也罷了,若是被他人所察,轉而又以此來詰責秦湛——他和朱韶當日背叛所為又有什麼區別,不過都是為滿一己私慾。
想要引路者是自己一人的引路者,想要師尊永遠是一人的師尊。
想要能可一路追隨,更想要走至她的身邊,與之一路同行。
可是不行。
哪怕天平早已傾倒,他也不能去另一邊索取而求平衡。
他要做的,他應該做的,該是收回來,遮掩住。
阿晚不點破,他可以當做不知道。
可朧月清說出來,他便不能繼續。
越鳴硯抬眼看向了眼前的秦湛。
白衣的劍修眉目清淡,周身除卻腰間黑色長劍,唯有髮間一抹玉簪——是他挑的。
越鳴硯笑著對秦湛說:“或許是吧。”
秦湛總覺得越鳴硯心裡有些鬱郁,並不痛快。可有些事情徒弟不說,她也不好問的太細。都是成年人了,需要隱私空間,問得太多,反而大概會被嫌棄煩。
越鳴硯第二日的比試遇上了妖族的高手,眠冬倒是出了鞘,贏得也是痛快。秦湛原本想要尋他問兩句心得,越鳴硯卻是下了臺便去雲水宮的試劍臺自行悟劍,秦湛不便打擾,也只得令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