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加上標點符號不超過十個字,也夠小龍套興奮了。
看清阮軻的瞬間,江眠愣住了。
《聖經》裡寫,神說,要有光,世界就有了光。
他彷彿也聽到了神開闢天地的聲音,混沌的世界忽然有了光。
他的夢裡有個逃跑了多年的灰姑娘。
彷彿真的曾有個灰姑娘來過,讓他魂牽夢縈多年,而今身影忽掠過眼前。
江眠像是被魘住了,盯著正小心翼翼向沈棠討教的阮軻一動不動。
方好問滿頭霧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尷尬地咳了聲:“江少,忘了和你說,阮軻也在。阮軻您還記得嗎?您高二就轉走了,可能記不清了。”
何止記不清,八成忘記這號人了吧。
方好問暗搓搓地想。
當年阮軻總穿得破破舊舊的,校服縫了又補,也捨不得買新的。學校對優等生有資助,阮軻他爹整日在麻將館,他媽長居情夫家,爹不管娘不認的,他就靠那點錢過日子。
江眠在沈棠面前耍寶,全是為了逗他開心,實際也是大少爺脾氣,從前老欺負阮軻,指使他做這做那。
也是想到這茬,方好問才沒提起阮軻,未料江眠似乎……還有印象?
江眠回了神,呼吸莫名急促。心底的芽兒頂開巨石瘋狂滋長,招展出來。他狼似的盯著阮軻,不正經的神色慢慢收斂起來,竟似冷峻,慢慢開口:“記得。”
方好問一怔。
江眠又重複了一遍:“記得。”
方好問直覺哪兒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只能默默祈禱江眠別像以前那麼幼稚,專門欺負人家優等生。
阮軻對江眠的注視一無所知,得到沈棠耐心的講解,心裡樂滋滋的。
世上有幾個人能這麼接近偶像,還能得到指導?
生活艱辛,他易滿足。
拍大場面的戲很辛苦,不僅演員折騰,攝影、道具師……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得跟著一起折騰。
按江眠的大少爺脾氣,早該躲進車裡了,這回卻很老實地坐在撐開的大傘下,托腮望著鏡頭下的演員們。
劇本里刀光劍影,現實裡大家也備受折磨。
……
向來“北風捲地白草折”。北地的朔風如刀,尤其冬日時,冷風颳到臉上,刀子似的割人。
程元岱的手凍得幾乎沒有知覺了,依舊緊握著冰冷的彎刀。
上面還有淋漓斑駁的血跡。
他們剛遇到一支蠻人的隊伍,廝殺結束,進行短暫的休整。
程元岱和霍今霜背靠著背坐在地上,他明亮的眸中似有火焰燃燒,咬牙間盡是痛恨:“蠻人毒辣陰險,竟然自斷一臂誆我爹去了西邊,此番城內我能調動出的只有這支人……”
“元岱。”霍今霜也很疲倦,漆黑的眸中卻依然有光,嗓音微啞,“你信不信我?”
程元岱側頭看他,下巴微微抬起:“若是不信,我會將後背交給你嗎?”
霍今霜低笑:“那接下來……就聽我的吧。”
“卡!”
陳導點點頭:“下一幕。”
季歸鶴先站起來,伸手想拉沈棠。
沈棠納悶地看他一眼,眉心緊蹙,自個兒站起來拍拍手,轉身走向下一個地點。
季歸鶴立在原地,望著沈棠的背影,搖頭笑了笑,跟了過去。
一直折騰到下午,劇組才中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