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被輕輕晃醒,沈棠重重地喘了口氣,迷濛地睜開眼,被季歸鶴安撫了許久,才徹底緩過來,額間已是淋漓一片,手腳發涼。
“做什麼噩夢了?”季歸鶴開了床頭燈,燈光碟機散了黑暗,也映照出沈棠眸中殘存的濃烈的恐懼。
沈棠的臉色難看極了,好半晌,手腳被季歸鶴捂暖了,慘白的臉才恢復血色,主動靠到他懷裡,脫力似的闔上眼,淡淡道:“夢到……以前被那個老東西猥褻的事。”
季歸鶴掂量著他剛才的反應,無意揭他的傷疤多問,沈棠頓了頓,卻繼續道:“我那時十四歲,屁事不懂卻覺得自己什麼都會的年紀,第一次遇到那種事……在那之前,雖然也遇到過不少懷著惡意的人,但還是好心人多。臨媽一直讓我不要太信任外人,我還和他犟嘴,在暴露真面目時,那老東西在我面前可慈祥了……”
他又沉默了會兒,繼續道:“臨媽趕來的時候,我的衣服已經被脫光了,差點被他得手。老東西還哄我說以後我要什麼給我什麼……”
感覺到腰間的手一緊,沈棠反而寬慰地拍了拍季歸鶴的背。這些以往難以啟齒、尤其是在季歸鶴面前羞恥痛苦得無法詳述的話,此時都能順利說出來了:“那個老頭脫光,渾身上下醜得要死……回去後,我除了臨媽外誰也不能見了,盛叔把我藏起來,對外說我在進修。那年看了很多心理醫生,才緩過那股勁,重新回到鏡頭前。”
季歸鶴早把沈棠的星路歷程看了無數遍,但網上的集合到底都是包裝過的。
他的歲歲,走的這條道,從不是一帆風順的坦蕩大道,而是一條佈滿荊棘與玻璃碎片的小路,他跌跌撞撞地從幼童時期走到現在,嚥下的何止淚與血。
季歸鶴安靜了許久,輕輕吻了吻他低垂的雙睫。
謝謝你。
即使有著不堪痛苦的過往童年,也依舊驕傲地長成了我最喜歡的樣子。
沈棠被他親得癢癢的,往後躲了躲,抬起頭,認真地道:“我現在挺感謝上帝的。”
“嗯?”
“感謝他讓我遇到你。”
沈棠很少說這些話,話音越來越低,季歸鶴卻聽得清楚,拂開他汗溼的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笑了笑:“錯了,該感謝我,我們走到現在,不是上帝給的偶然,而是我處心積慮。”
沈棠怔了怔。
季歸鶴道:“我圖謀不軌很久了。”
沈棠臊得慌:“你跟誰學的,總撿著好聽的說。”
“我也想聽好聽的。”見沈棠對噩夢的恐懼徹底消弭,季歸鶴放了心,“沈老師可以滿足我的願望嗎?”
“沒有。”沈棠悶悶地道,“睡了,明天還有工作。”
季歸鶴聽話地關了燈,抱著他閉上眼。聽了沈棠的陳年舊事,心緒哪能平靜,他心潮翻湧,卻放緩呼吸,哄著枕邊人睡去。
半夢半醒時,唇角忽然被啄了一下。
懷裡的人從他懷裡鑽出來,湊到他耳邊,那些雙方清醒、燈光明亮時不好意思說出的話,在黑暗中低低響起:“季小鳥……季先生。”
季歸鶴悄無聲息地睜開眼。
“你看我時,眼裡好像有星星。”
“謝謝你這麼喜歡我,我也會那麼喜歡你的。”
臉頰也被輕輕親了一下。
好了。
今晚都不用睡了。
季歸鶴淒涼地想著,撩他的那個卻渾若無事地鑽回他懷裡,還把他的手往腰上搭了搭,貼近他的胸口,帶來一片暖意,安心地睡去。
這回沒有噩夢,也沒有不安,睡得恬靜,呼吸綿長。
因為被抱得緊緊的,沈棠一晚上沒花精力體力滿床亂滾,一覺醒來,休息得不錯,渾身舒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