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藍抿了抿蒼白的唇,聲音細弱地幾乎是擠出來的,“……我沒讓他碰我……你信我……”
“說什麼呢?”白潛的神色有點冷了。
禾藍被嚇地又抖了抖,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淌下來,“……只給你……”
“不準再說這個了。”白潛只覺得心裡痛得像被針紮了一下,把她抱得更緊。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他的眼角不知為何有些溼潤。他一直都知道禾藍是敏感的,有時候,哪怕是一點細微的事情也會胡思亂想,她不知道,不管怎麼樣,他都不願意她受一點傷,不管怎麼樣,他都要和她在一起。
和她結婚、生孩子,是他少年時就有的夢想,在她還懵懂不知的時候,他已經在細密地規劃,夢想著未來的某一天她眼裡只有他,他們一起手牽著手,走遍這世界上所有想去的地方,然後永遠永遠地生活在一起。
一生一世一雙人。
沒有禾藍的人生,他沒想過要怎麼過。
心裡越是痛惜,對杜別的恨就越是濃烈,恨不得立刻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剁碎他的骨頭去餵狗。
——只是,這樣未免太便宜他了。
白潛在陰影裡輕輕吁了口氣。
禾藍的精神還不是很好,餵了一點米湯後,在他懷裡又睡了過去。
白潛幫她掖好被子,確認她睡著以後才走了出去。
夜,沁涼如水,竹林裡的星光被茂密的枝葉擋住而看不真切,地上只有影影綽綽的斑駁樹影。
安靜裡,忽然“啪啪啪啪”地響了幾聲,清脆響亮。
穆稜雙腿一軟,跪到地上。她的臉頰兩邊都紅了,掌心也痛地發麻。不管是誰,用力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光,狀態都不會比她現在好。
“怎麼停了?繼續啊。”白潛換了個姿勢,斜靠在竹幹上,低頭撥弄了一下修剪地圓滑乾淨的指甲。
穆稜顫了顫,還是毫不猶豫地揚起手,左右開弓,幾個狠辣的耳光扇在自己臉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的嘴角就滲出了血,兩邊臉腫地像兩顆桃子。
白潛伸出腳勾住她的下巴,微微用了點力,把她的臉慢慢抬起來。
“知道錯了嗎?”
穆稜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不能承認,咬牙道,“屬下不知道!”
白潛收回腳,在她身邊慢慢踱著步。只是這樣圍著她轉,穆稜就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離開了胸腔,冷不防他一腳踩在她後背的傷處,把她狠狠碾進泥裡。穆稜掙了掙,雙手只抓到了一把枯萎的竹葉和泥土。她的臉和地面零距離接觸,脖子都快拗斷了,他的力氣卻一點也沒有放鬆。
穆稜分明感受到後背的傷口又裂開了,溫熱的鮮血正從她身體裡流逝。
白潛像踩一個木偶一樣踩了踩,痛得她牙齒都在打戰。
“痛嗎?”他一手扶著自己的胸口,俯身一把抓起她的頭髮,“這樣就受不了了?那麼我呢?你知道我有多痛嗎?”
“……您……您也受傷了嗎?”穆稜碰了碰破裂的嘴唇,還是對他沒有一絲怨恨,更多的是擔憂。
“你的傷在身上,我的傷在心裡。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擔心地快死了。她要是少一根汗毛……”白潛捏住她的臉,力道大地幾乎要把她的下巴卸掉,“別拿我當傻子,以你的能力,就這麼一點傷,對你來說算得了什麼?居然就把她丟在那裡一個人跑路?除了你不想救她,我真的想不到別的。”
心裡那點陰暗的心思一瞬間被他看穿了,穆稜恐懼地看著他,瞳孔急劇收縮。
白潛笑了,“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穆稜不敢應聲。
白潛掀起嘴角,輕飄飄地說,“可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穆稜呆在原地,面如金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