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什麼也不問,只輕聲說了句,抽支煙吧。
周東進卻乾脆收了煙和打火機,抬頭問道,可以喝酒嗎?
當然。陳簡立刻蹦起來去倒酒,卻被周東進攔住了。
這次讓我來吧,教授。周東進給陳簡倒了一杯底,自己卻倒了滿滿一杯。
周東進舉起酒杯說,第三講,酒為何物?酒在不同人的眼裡是不同的物質。在科學家的眼裡酒是含有不同濃度酒精的液體;在生意人的眼裡酒是輔助談判的工具;在官員的眼裡酒是官場鬥爭的調和劑;在軍人的眼裡酒是火、是膽、是血、是能夠燃燒的生命。這就是為什麼軍人上戰場前要喝壯行酒的原因。這就是軍人倒酒從來不論斤、兩、盎司,只論杯、碗、缸子的原因。軍人是無論多大杯多大碗多大缸子都必須倒滿,必須喝乾的。
周東進一仰頭把一杯酒全乾了。
真是好酒!周東進說,謝謝,謝謝你的酒。
&iddot;15&iddot;
馬曉麗 著
第十五章
1
今天有點不對勁兒,眼前影影綽綽的看什麼都發虛,大概是躺得時間太長了。
一輩子沒這麼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過。老天爺可真會整治人,知道我厭煩懶床,偏罰我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擱平時,只要我這邊眼睛一睜開,那邊身子保證條件反射似的從床上彈起來,連一分鐘也不肯耽擱。用於恩華的話講,我這輩子就像跟床有仇似的,一般的病都休想把我摁倒在床上。這回可是真沒轍了,挺大個老爺們兒瞪眼躺這任人擺弄。
正煩著呢,只覺得眼前一亮,東進急匆匆地從醫院大門口奔過來了。這小子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說來抬腿就來了?
你以為人家來醫院就一定是看你這個老傢伙的麼?油娃子說。
他不看我到醫院來做什麼?
人家就不興辦其他事情嗎?
嗐,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知道?這小子像我,見了醫院就把腦袋別到一邊去,有病都繞著走,不為看我他才不肯進這個門呢。兔崽子,政委不在家,他當團長的竟敢扔下部隊就走,呆會兒上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油娃子若有所思地說,你今天恐怕是收拾不著人家哩,人家不是來看你的,人家是到外科去看他們團那個凍傷了的小鬼的。
我說,那他也繞不過老子這道門檻!
話音還沒落地,我就眼睜睜地看見東進繞過門前那座花壇,往外科樓那邊去了。
油娃子在一旁嘻嘻笑起來。
我怔愣了一會兒才說,油娃子你笑個啥?先辦公事後辦私事這是我給立下的規矩,看完那個小鬼他還不是得過來看他老子?
他要是不來呢?油娃子不懷好意地問。
不可能!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看有可能。油娃子悠悠地說,不信你看著,等會兒他看完那個小鬼還得從你這個門口繞過去直接走了哩。
他敢?我說,我還真就不信這個勁兒!
不信?
不信!
不信咱們就等著瞧!
等就等!
哎,就這麼幹等呀,來一盤吧?
來一盤就來一盤。一盤棋下完,兒子就來嘍。
一陣噼裡啪啦亂響,我和油娃子擺好棋子拉開了對弈的陣勢。
我說油娃子你先走兩步,別說我不讓著你。
油娃子說,你就不怕輸給我?
我不以為然道,笑話,我還能輸給你這個臭棋簍子?
油娃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別把話說得那麼死嘛,天道還會變呢,棋道自然更是變無定法了。我還是先走一步吧。
剛過了幾招,我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