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武功不弱,腕力極強。”高亞男看了一會兒,低聲對胡鐵花說道,“你看一送一收,勁力控制的恰到好處,勺子裡那麼滿的粥卻沒有漏掉一滴。”
“而且,看這大鐵鍋的容量,他至少維持了這個動作一個時辰了,額上連一滴汗都沒有,手一絲一毫都沒有抖動,實在是難得。”
當年高亞男學劍之時,為了鍛鍊手腕的穩定性,也曾經嘗試過在劍身綁一塊石頭,自然知道其中的難度。
也許施粥之人的耳目特別靈敏,他似乎聽到了高亞男的評論,抬起頭來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揚,似乎露出些笑意。
與印象中膀大腰圓的大師傅不同,這個人不過三十歲出頭,稜角分明,白麵微須,神態飛揚,不像是在施粥,倒有種高中狀元、跨馬遊街的自信。
不知為何,胡鐵花看著這人就有些不爽,甕聲道:“武功嘛,也就馬馬虎虎,擺譜倒是一把好手!”
掌勺之人的身邊還有兩三個幫手,俱是耳聰目明,聞聽胡鐵花此言,頓時大怒,正要反駁,卻被他鼻子哼的一聲給堵了回去。
他左手持勺,繼續施粥,右手卻操起兩個碗,隨手甩了過去,說道:“兩位不如也來嘗一嘗我的手藝啊!”
高亞男一見此碗飛來的速度和角度,便知道其中加了三分上旋之力,還有三分暗勁,心中暗道:此人的武功還在我之前揣度之上。
她嘴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貌似隨意的笑道:“如此卻之不恭了!”說話間閃電般的伸出手來,只用兩指在碗底輕輕一勾,輸入了些許反方向的力道,輕輕鬆鬆的接下了這個大碗。
胡鐵花卻不懂得這些竅門,但他也看得出此碗內藏玄機,不敢大意,舉起拳頭凌空一擊,以至陽至剛的拳勁消解,隨後換了另一隻手,將大碗牢牢的抓住了。
掌勺人也是眼前一亮,因為他看出了這位英氣勃勃的女子以指代劍,用的是華山派的武功,則那位大漢的拳法頗為剛猛,倒與鐵血大旗門相似。
此時施粥已經接近尾聲,高亞男、胡鐵花便排到隊伍末尾,領到了最後兩大勺白粥。
梁舵主這時走上前來,悄悄告訴兩人,這粥棚便是吳家所設!每月總有幾天,有時會在天寧寺外,有時則在城北的蓑衣巷。
“看起來這吳家在延陵城頗做了些善事啊!”胡鐵花大口的喝著熱騰騰的白粥,覺得軟糯清香,心中的不快也就煙消雲散了。
“嗯,做個一兩次並不算難,若是常年堅持,便很不容易了!”高亞男點頭讚許道,“吳家若是這麼做,在延陵城的聲望必然不低吧。”
梁舵主壓低聲音道:“豈止不低,比衙門的威信高多了!百姓都說,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衙門還會有朝代更替,但吳家的千年傳承不會斷。”
“他們的家主,也就是神槍會的會首吳回,深居簡出,很少露面,但只要在延陵地面上發生的事情,卻沒有他管不了的,說一句話連知府老爺都得乖乖聽命。”
就在梁舵主絮絮叨叨的講述著神槍會的威風之時,耳邊傳來一聲長笑,打斷了他的低語。
“這位仁兄,有些誇大其詞了吧!我們吳家行事素來謹慎,子弟俱是奉公守法之人,平日裡只做些惠民的小事,怎敢去幹涉官府之事?”
不知何時,掌勺人已經到了三人面前,言語雖是有些開玩笑,但嚴厲的目光卻是緊緊盯著多嘴的梁舵主。
胡鐵花卻是大口的喝著白米粥,含糊不清的說道:“只要對百姓好,其他的都是小事!不過,老兄啊,你這粥是怎麼熬的,怎麼會如此香甜?”
掌勺人聞聽此語,甚是歡喜,笑道:“無非是好米、好水,花上足夠的時間罷了。就如練武一般,既要有天資,又要下得了苦功,才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