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緻的孔明燈十分耀眼,一直升到接近明月的地方,最後才在雲層中消失不見。
見證了此景的京城萬民深感安慰,只覺後半年定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午時,順天府官衙的廂房中。
白上青站在門外,甚是禮貌地輕叩兩聲。
很快裡面便傳來一個溫和清冷的嗓音:“請進。”
他臂彎拖著食盒,得此許可才推開門扉。
觀亭月獨自坐在桌邊,屋內捲簾放下,暗沉沉的,像黃昏的光景。
她從今晨寅時起就一直待在此處沒有出去,說到底自己也算半個疑犯,能不必被關入牢獄之中已算是借了白上青這個新任府尹的人情。
“餓了吧?”後者把飯食從其中一一端出,“難為你了,如今上頭還在調查,不知幾時能有結果,恐怕要委屈你在這裡等上幾日。”
“沒關係,這裡很好……”觀亭月握著竹筷,猶豫了一下,誠懇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白狀元連忙擺手,怕她多慮,“這怎麼叫麻煩。”
“誰一輩子不遇上幾件塌天塌地的大事呢?咱們當朋友的,不就是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嗎?”
他倒是很會想。
“來,你先趁熱吃,好歹填飽肚子。”
她就著白飯吃了兩口菜,不胡思亂想是不可能的。
御林軍到場不久,她就被府衙的人帶走了。至今除了白上青沒有與任何人見面,也不知曉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情況怎樣。
一時擔心著官府查到了多少,一時擔心家裡的幾個哥哥,一時又擔心燕山……
白上青雖看似好說話,可言語間多少對她有所保留……畢竟是朝廷命官,他在某些方面是很講原則的。
一頓飯才吃了個開頭,院外就有差役來報,說宮裡的人到了,馬車正停在官衙之外。
“這麼早?”他盛湯的手僵在半空,忍不住嘆氣,“真是連吃個飽飯的機會也不給啊。”
說完便朝觀亭月無奈地聳聳肩,“內廷召見就是這樣,催得急,讓走就得立馬動身。”
她聞言奇怪:“內廷召見?我嗎?”
“是啊。”白上青起身來,“聖上要見你。”
“……他怎麼突然想要見我?”結合對方剛才那句“吃頓飽飯”,觀亭月不得不揣測自己是不是行將“上路”了。
“陛下其實昨晚就有這個打算,只不過礙於祭天祈福的儀式尚未結束,不好耽誤行程。看現在這時辰,多半是正殿裡的朝會剛散——你等會兒,我讓人找身適合你的衣裳來。”
傳話的太監可以不許人吃飯,但一定會准許其洗漱打扮,以免有礙觀瞻,衝撞聖駕,想想還真是矛盾。
白上青千挑萬選,給她置辦的是條織錦長裙,說來不怎麼奢華,也並非綾羅綢緞,頂多只比荊釵布裙好上一點,但瞧著確實挺有精神。
後者一本正經的解釋,“你是前朝名將之後,祖上的氣節都是載入汗青,青史留名的,所以氣勢上不能輸。可面聖最重要的是要給陛下留好的印象,過於精緻富貴了不行,寒酸落魄了也不行,我看來看去,這套最配你。不卑不亢,分寸恰當。”
觀亭月:“……你有心了。”
“論武功我不如你,官場上的彎彎繞在下倒是在行。”白上青不以為意地自嘲,“記住,你現在的定位是一個繼承父志,心向黎民的忠義之士,更在意的是蒼生百姓,而並非大奕存亡。明白了嗎?”
步出順天府官衙,門前是皇城接人用的黑漆馬車,觀亭月以為來的會是宮內的太監,不承想居然是燕山。
很少見,他穿著一身藏青朝服,發冠高束,革帶玉佩無一不規整,就連神情也比往常更為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