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來聽聽。”
“我已安排畫師照您的模樣描容,不日就會重新雕刻塑像……等將軍身體大好了,若能到祠堂的牆上幫忙題一兩個字,那真是滿城老少的榮幸……”
“再說吧。”
她被繁瑣的人際交往弄得有點疲憊,揮揮手趕客。
目送著李宣文穩健謹慎的步伐消失在迴廊之上,觀亭月忽然萌生一絲慨嘆。
原來這世間還有千萬凡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亦或無關人士的指指點點而徹夜難眠,苦心經營。
她在鄙夷的同時也覺得羨慕。
畢竟許多人,連去操心雞毛蒜皮的機會都沒有了。
之後的一兩日,觀亭月精神恢復得很快,然而不管怎麼好眠,也未再如昏迷時那般,夢見當年在常德將軍府的情景。
有的時候,她會當作是毒瘴讓自己做的一個極度真實的夢,而她不能不醒來。
在此期間,懷恩城的百姓果如李宣文所言,依舊非常熱情,江流隔三差五就得抱一大捧東家西家硬塞給他,又推不掉的補品。
“誒,姐。”
觀亭月總算得到赦免,可以下樓正常用飯,她弟弟便隱晦地湊前來咬耳朵,“你知道嗎,現在街上到處是官兵……之前在外清掃戰場,最近就都進城了。”
末了,江流抬眉朝燕山的方向“嘬嘬”兩聲,“全是他的人。”
她聽完,儘管不認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仍敷衍地問:“是嗎,真的假的?”
“真的,帶頭的那個對他還特別恭敬。”少年邊盛飯邊嘀咕著狐疑,“明明說自己是領密旨,得低調行事,嘴上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反倒驚動了軍隊……”
燕山在門口同觀行雲不知交談著什麼,後者態度不錯地拍拍他的肩膀。
看樣子經過這場毒瘴,雙方似乎在某些方面達成了一致——比如強制觀亭月大病痊癒前不許吃酒吃肉,不許隨意出門,不許熬夜翻書信等等——關係緩和了不少。
雙橋正不怎麼講究的端著碗扒拉,燕山連眼皮也沒抬,動作自然地拉開觀亭月旁邊的椅子坐下,對給他遞碗筷的小二道了句多謝。
“幾位大人,菜已上齊。您有什麼吩咐,喊一聲,小的立馬就到。”
知道她喝了好幾日的白粥,嘴裡快淡出鳥來了,庖廚下足了功夫,一桌子魚蝦肉素,簡直色香味俱全。
觀行雲敲敲碗,先在對面提醒:“誒,你腸胃尚弱,那什麼燻羊肉和燉野雞就別碰了,吃點別的。”
正中是一道硬菜紅燒豬肘,旁邊有照顧病人的文思豆腐、三鮮鯽魚湯以及清炒蝦仁。
她埋頭整整用完一大碗,吃著吃著,才發現這桌菜越看越眼熟。
觀亭月直起身,把視線一放遠,離她最近的幾道——糖醋排骨,魚香肉絲,白切雞,皆是酸甜微辣的口味,雷同得頗有玄機。
分明是被人調過盤子。
觀亭月愣了好有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好像,是多年前她曾經愛吃過的菜。
儘管在邊陲小城待了那麼久,自己早就換了喜好,久遠得差點連想都快想不起來了。
旁邊燕山正夾了塊排骨進她碗裡,“這排骨不算油膩,可以吃點。”
觀亭月猶豫著嚼了兩口白飯,在某種細微的觸動下,莫名感覺自己似乎應該禮尚往來一番。
我也偶爾對他好一些吧。
她於是滿場環顧,想找個什麼燕山愛吃的菜,目光灼灼地將七八個盤子仔細地看了一圈,最後沉默了。
……
燕山愛吃什麼來著?
第67章 是不是因為,我那個時候…………
入夜後的懷恩城別有一種特殊的氛圍。它不及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