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可被分為五等,每一等分別有不同的標記,最好那一等就是畫個圓圈。如果考官非常滿意某張卷子,就會在卷子上畫個圈。考生們哪怕有了年紀和閱歷,但到底沒有在官場上歷練過,所以他們的有些觀點在考官看來會比較理想主義,有時候就連狀元的卷子都不可能把所有考官的圓圈集齊了。
“老牛,你莫不是在偷懶吧?我見你拿著手上那張卷子好久沒動過了。”一位姓翟的考官打趣另一位道。所有考官都是分開坐的。翟考官和牛考官正好面對面地坐著,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在做什麼。
大家都閱卷閱得疲累了,正好趁這個功夫開個小差,聽翟考官怎麼說,都抬頭朝牛考官看去。
牛考官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猛然拍了下桌子,說:“好!不想在殿試裡讀到這樣的好文章,某現在全身通透,只覺得酣暢淋漓啊!”他再看卷子上的標記,發現自己是第一個看這張卷子的考官,別的考官還沒有評過分。牛考官眼珠子一轉,道:“不如我們打賭吧,我覺得本屆恩科的狀元已經出了。”
想不到老牛竟如此看重這張卷子?
能透過獨木橋走到殿試的考生都已經是非常優秀的人才了,他們的卷子其實都很值得一看。所以考官們閱卷的速度不快,老牛至少還有三分之二的卷子沒有看,他卻敢說狀元之位已經確定了?翟考官第一個站起來,快步走到牛考官桌前,道:“我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文章竟然叫老牛說了大話。”
這一看,翟考官就看住了。他臉上那漫不經心的表情也漸漸轉為嚴肅。
另有一姓徐的考官見翟考官好久不說話,忍不住出聲喚了他一聲:“翟大人……”
翟大人好似什麼都沒有聽見,拿著卷子在原地轉了兩圈,說:“意猶未盡!卷子太短,裝不下他的胸中丘壑。我應當面和他談談!”他是戶部官員。戶部掌管著土地、戶籍、賦稅、貨幣、官員俸祿、財政收支等事務。翟大人對於土地、賦稅現狀非常瞭解,他知道改革的必要性,十分關心未來的出路。
若不是現在正封閉式閱卷,只怕翟大人已經衝出去找卷子的主人聊一聊人生了。
其他的考官見狀,一時間都有些心癢難耐,到底是怎樣一張卷子,不僅叫老牛高看一眼,還叫老翟如此癲狂?他們紛紛站起來,湊到牛考官的桌子前,把卷子攤開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看了起來。
不多時,整個屋子靜寂無聲,只聞幾位大人的呼吸聲。
“待我們閱完所有的卷子,我要稟明皇上,這位考生當入我戶部。你們都不許搶。”翟大人說。國家不缺普通人才,但永遠都缺尖端人才。這會兒殿試的卷子還沒有閱完,翟大人就擼起袖子搶人了。
徐考官搖頭晃腦地說:“老翟啊老翟,你莫要壞了他的前程。我贊同老牛的話,這文章只能用狀元之位來配了。狀元嘛,都是要先入翰林歷練的。”他本人就是翰林院官員,這話也是在變相地搶人了。
“翰林院是歷練年輕人的地方。”翟大人點著卷子說,“這人,能寫出這樣的卷子,你覺得他能有多年輕?怕是個很有閱歷的中年人了。光陰不等人啊,不如讓他入我戶部,叫他早早開始做些實事吧!”
幾位副考官正說著話,主考官江大人從隔壁屋子裡走了進來。閱卷是封閉式的,但主考官要隨時向皇上彙報閱卷進度,因此江大人剛剛在隔壁屋子見皇上的近侍。江大人拿起卷子看了一會兒,指著卷子上的字說:“小翟你怕是想錯了,這卷子是個年輕人做的。這字看似內斂,其實難掩其鋒芒啊。”
江閣老不僅當官當得不錯,他一手書法也是寫得極好的。他會寫,自然也會評。
先前老牛說要和大家打賭,就賭狀元之位已經定了,這會兒卻沒有人願意和他賭的。大家都已經仔細看過了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