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使臣的年輕,但見他言語之間氣勢遠非常人能及,又極有章法,便也不敢生了小覷之心,兩人寒暄一陣,竟是把臂前行。
兩人出了碼頭,就見街道兩邊圍著不少太非民眾,雖有侍衛持著長槍隔出一條路來,但兩旁的民眾仍是擁擠著往前撲,伸長著脖子要看。
這時盧甘達和莊蓮鶴兩人行在最前頭,眾人一眼看到,不由齊齊的抽了一口涼氣,靜寂一刻後,都激動的指指點點,大聲議論起來。
這通譯的小哥只撿著太非官員的話來譯,這些百姓的議論之語他是不說的。
但葉樂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盧甘達面板黝黑,又精瘦蒼老,偏莊蓮鶴風姿過人,兩人站在一起,盧甘達被襯得愈醜,莊蓮鶴卻被襯得更似神仙中人,無怪旁人驚歎。
葉樂樂留神四看,就見不少年輕女子掀了面上的紗巾,半掩著嘴,眼神灼熱閃亮的盯著莊蓮鶴,更有些大膽的,還朝著他喊話。
葉樂樂此時只能隱約從人縫中看得到莊蓮鶴的背影,也不知他是個什麼神情,只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福生要是不機靈,也到不了莊蓮鶴身邊,這時看著葉樂樂的臉色,就笑嘻嘻的低聲道:“我家主人慣受了女子愛慕的眼光,早就不為所動的,奴才冷眼瞧著,也只葉娘子一人得了我家主人的心。”
這話說得!葉樂樂像被人撕破了偽裝似的,有些尷尬,便挺直了脊背,目不斜視:“我倆雖不是使臣,但跟著這隊伍,也不能丟了大黎的臉面去,還不收斂著?閒話少說。”
福生嘻笑著應是。
一行人被迎到了太非臨時佈置出來的使館,盧甘達請眾人好生歇息,明日將來人迎他們到王廷去面見太非王。
葉樂樂被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總算是痛痛快快的洗浴了一番——在船上淡水也是要節制著用的,雖然她比旁人都受了優待,但總還是要自己注意著別討了人嫌,用起淡水來,也是處處注意的,不但洗浴的次數減少,就連每次的用水量也是減了一半的。
這一刻靠了岸,太非派來服侍的侍女抬了好幾桶熱水來,讓她洗得每一個毛孔都舒張了,在船上這一月的風塵都洗盡了去。
符兒拿帕子幫她絞頭髮,一面四面打量這房間,忍不住道:“這房間,看著怪嚇人的。
葉樂樂也偱聲望去,太非人愛作壁畫,四面牆上都是色彩濃烈的繪畫,內容多為劍拔弩張的對恃殺戮,且畫中多處出現面目兇狠的四足兩角異獸,似乎這是太非的一種神獸,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壁畫上異獸頭上的角和嘴邊外露的厲齒,並不是畫上去的,而是真的採用了不知名的獸類兇齒鑲成,寒光湛湛,兇猛之息迎面撲來。
葉樂樂看了一眼,也是皺了皺眉,尋思這太非人只怕免不了兇狠好鬥。
正想著,就見窗外有撲簌輕響,她扭頭看去,太非還未有玻璃,窗上糊的是薄油紙,隱約看到有幾隻蝴蝶停在了窗上。
符兒看了喜歡,走過去開啟了窗子:“葉娘子,您看這蝶兒好漂亮的翅膀,奴婢在大黎從未見過這樣的。”
葉樂樂還沒起身,這蝴蝶就扇著翅膀飛了進來,迎著她的面,竟是要落到她的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