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蘇香染的少年還沒來得及踏入大殿時,智慧方丈已然抵達此處。
此時此刻,曹晚寧正側耳傾聽著身旁僕婦的輕聲細語,智慧方丈見狀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洪鐘般響亮的嗓音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啊!”
曹晚寧冷不丁聽到智慧方丈的聲音,不禁嚇了一大跳,但良好的教養早已深深烙印在她的骨子裡,所以她並未驚慌失措、有失禮數。
待心情稍微平復一些之後,曹晚寧向智慧方丈回了個禮,並開口說道:“原來大師您也在此處,怪我眼拙沒能及時發現您。”
“佛法無邊,未見不代表不在。”智慧大師雙手合十,面容慈祥地回應道,“貧僧原本並不想過多幹預塵世俗事,然而見施主如此虔誠拜佛,觀你氣色有異,便想同你說上幾句。”
“多謝大師賜教。”曹晚寧聽聞此言,心知智慧大師有意點撥自己,趕忙亦步亦趨地跟上對方的節奏,同樣雙手合十並低下頭,表示願意洗耳恭聽。
智慧方丈又特意仔細打量了曹晚寧一番,才開口道:“你家中子女最近可有什麼不妥?”
曹晚寧點了點頭,把女兒蘇香染最近纏足,又高燒不退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這孩子,也是個有心向佛的。”末了曹晚寧還特意說道,“身體剛剛好些就想著來還願。”
如果不是他自制力好,智慧方丈的嘴角肯定已經抽動起來了,這孩子哪裡是來還願的呀!她是來找幫手的。
心裡是這麼想,但是他說出卻是另外一番說辭:“這身體有礙只是初時,只怕後面還有大的災禍。”
“什麼意思?”曹晚寧一聽有災禍,馬上焦急地說,“這纏足是很多大戶人家的傳統,也沒看見哪個家因此出什麼大事啊!”
“別人是別人,令愛到底是和她們不同的。”智慧方丈手撫下巴,垂眸沉思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開口說道,“老衲之前曾有幸見過貴府二小姐一面,發現她生就一雙天足。
此等異象,實乃罕見,想來應是上天格外眷顧、恩賜福澤之故。
若強行逆天改命,恐怕會引來不測之禍。
輕者折損自身氣運福祿,重者恐將牽連其親族遭災受難。”
曹晚寧聽聞此言,心頭猛地一緊,如遭重擊般,但仍心存僥倖地追問:“敢問大師,這具體會給親族帶來何種危害呢?”
智慧方丈面色凝重,語氣嚴肅地答道:“輕者或致財運受損,家道中落;重則恐有血光橫生,性命之憂啊!”
如此聳人聽聞之言,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曹晚寧心中炸響,令她陷入極度的困窘與掙扎之中。
纏足本是祖宗立下的規矩,世世代代沿襲至今,從未有人敢輕易違背。
然而如今得知此舉竟可能對自家不利,實在令人舉棋不定。
若是真因執意為之而招致厄運降臨,豈非得不償失?
可轉念一想,如果不讓蘇香染纏足,待到女兒成年之後,是否會因雙足未受束縛而難以覓得良婿出嫁?
畢竟當時社會風氣如此,高門大戶的小姐不纏足會被視為異端異類,婚姻大事難免受到影響。
想到此處,曹晚寧不禁憂心忡忡,左右為難。
智慧方丈做事喜歡,點到為止,用力過猛,難免過猶不及。
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他就不再往下說了,招手讓其他人把曹晚寧送出了大殿。
此時蘇香染也已經等到外面了,見到自己孃親神色凝重地從裡面走出來,大致上也能猜出智慧大師已經和她說了,自己想讓他說的事情。
想到這些,蘇香染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看隱沒在竹林的少年,雖是連衣角都看不到,但是她就是知道這個人一定在那裡。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