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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秫圖做了個手勢,沒有藏住眼中的嘲諷,“陛下請便。”
時年看著劉徹退席離去,心裡不知什麼滋味。竇太皇太后推崇“黃老之說”,這也是漢初的統治思想,認為應該休養生息,避免開戰。在這樣的環境下,武帝的主張就顯得那樣孤立無援。他那樣驕傲的人,堂堂帝王之尊,被一介使臣當眾羞辱,竟連反擊都不行,最後只能以離去抗議。
可誰都知道,這離去裡有多少無能為力。
殿內歌舞再起,大家互相敬酒,一派和睦融洽,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時年等了一會兒,找了個藉口離席,出了未央宮前殿。
外面很安靜,夜涼如水,晚風吹亂她的長髮,時年在殿外找了一圈,不見劉徹的身影。
是直接回去了嗎?
目光忽然落在白玉蘭杆前,她深吸口氣,慢慢走過去,“陛下。”
劉徹憑欄遠眺,夜色中的宮殿彷彿兇獸,隨時等著將人吞噬,“怎不在裡面喝酒?”
時年頓了頓,輕聲說:“妾喝不下去。”
劉徹終於看向她,“是了,你和那些人不一樣。今晚的酒,你是該喝不下去。”
想到剛才的一切都被她看到了,他忽然覺得狼狽,當眾受辱時也不曾有的狼狽。咬了咬牙,他艱難道:“失望嗎?你的陛下,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時年知道,她應該說更多的話刺激他,讓他反抗的決心更堅定,可看著月色下男人自嘲寥落的臉,那些話竟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
楊得意忽然帶著幾個小宦官,快步趨近,躬身道:“陛下,太皇太后請您回去。”
時年看得清楚,劉徹臉上閃過厭惡,他什麼也沒說,抓住她就走。楊得意心裡畏懼,奈何太皇太后下了死命令,只好硬著頭皮跟上,“陛下,今夜畢竟特殊,您要不姑且忍耐……”
劉徹忽然抬手,解開下頷紅纓,取下冕冠揚手一擲。冕冠前後的二十四旒撞擊地面,劇烈跳動,發出清脆的聲音。楊得意瞪圓了眼睛,下一瞬,就見他將冕服外袍也脫了下來,直接砸到了自己身上。
這是周朝傳下來的禮服,無比貴重、無比繁瑣,象徵著帝王至高無上的身份,此刻卻全被他捨棄。
楊得意腿一軟,跪倒在地,“臣死罪!臣罪該萬死!”
身後的人也跟著跪下,誠惶誠恐,“臣死罪!”
劉徹只穿著素紗中單,黑髮披散,看起來像個普通的俊美青年。他冷笑道:“太皇太后想要皇帝相陪,這身衣裳給你,你替朕去吧。”
楊得意嚇得幾欲暈厥。
劉徹不再理睬不住磕頭的眾人,重新抓住時年的手,“我們走。”
時年:“去……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總之,不要留在這裡。”
他心情煩躁,只想快些離開,時年卻反握住他的手。女孩雙眼發光,道:“我知道一個地方,你帶我去好不好?”
劉徹沒想到,時年說的地方會是南軍軍營。
大漢禁軍分為北軍和南軍,北軍負責屯衛帝都,南軍負責守衛宮城,各司其職。南軍營地位於未央宮北部,因有匈奴人入京,今夜一半的人都被撥出去了,剩下一半留守營中。本以為有亂子也是出在外面,不料御駕突然降臨,統率南軍的衛尉匆忙接駕,連頭髮都未束好,邊跑邊想自己這回君前失儀,怕是要死定了。沒想到見了才發現皇帝比他還失儀,居然就穿著中衣,他一呆,連忙跪下,“臣參見陛下!”
皇帝叫了起,沒有多廢話,直接吩咐:“讓所有人都出來,校場集合。”
軍令下達,很快,所有未輪值的南軍士兵都站到了校場上。幾百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俱著黑衣,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