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秫圖一凜,忽然醒過味來,“陛下,您是在威脅小臣嗎?”
“朕說了,是商量。使臣如果不答應,那朕也不能勉強,只好去安慰我那可憐的妹妹,最後照顧她幾日。只是那樣的話,可能就沒有功夫為使臣和匈奴籌糧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誰都明白了。劉徹這是明明白白提出交換,匈奴人放棄帶走公主,他就提供糧食,否則免談。
適才融洽的氣氛蕩然無存,漢匈兩邊的官員都不敢說話,連演奏的樂者也顫巍巍停下動作,石臺之上一片死寂。
時年坐在劉徹旁邊,一顆心都揪緊了。準確地說,自從得知他居然決定搶了匈奴人在邊境購買的糧食,她的心就沒放下過。先是擔心糧食搶不到,然後擔心那些化裝成匪徒的邊境漢軍會被認出來,聽到一切順利,又開始擔心後面的談判。
而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了。
哥秫圖氣得渾身發抖。又是這個男人,來長安的 夢囈
“這樣做,匈奴人真的就會放棄了嗎?”時年坐在寢殿地上,仰頭問道。
劉徹負手立在窗邊,天已經黑了,皇宮很安靜,彷彿下午那場混亂根本不曾發生,“匈奴人需要糧食,而除了如今的大漢朝廷,沒人能提供那麼多的糧食。他們沒別的辦法,只能同意。”
“那如果他們氣急了,什麼也不管了,豁出去……”
“豁出去打一仗嗎?不可能的。先別說下午那一架多半把哥秫圖他們打怕了,就算不這麼威懾一番,其實也不用多麼擔心。你以為光是漢朝這邊的大臣不想打仗?匈奴貴族也不願意打。除了極少數的主戰派,剩下的人只想享用著漢朝送過去的美人珍寶,過安逸舒坦的日子。更不要說如今他們剛遭了災,就更不敢輕易動武了!”
時年恍然大悟,“所以,就算他們將來知道了糧食是漢朝這邊劫的,沒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會隨便開戰——我說你怎麼敢用這種招數,不怕被發現嗎!”
他笑眯眯道:“他們搞不好已經在懷疑了,但是,懷疑也沒用。”
男人神情那樣得意,像一隻奸計得逞的大狐狸,時年看他片刻,皺皺鼻子,“狡猾。”
寢殿裡安靜一會兒,能聽到燈花跳躍的聲音,劉徹忽然說:“來,讓朕看看。”
時年愣了下,明白他的意思後,微微抬頭。淡黃的光線裡,只見她脖頸處有幾處紅紫痕跡,御醫已經看過了,說不要緊,他卻始終放心不下。
劉徹俯身,指尖撫過她傷處。他指腹有薄薄的繭,那是練習騎馬射箭留下的,時年輕輕吸口氣,就看到他臉色已經陰沉下來,“若非此刻不能與匈奴撕破臉,朕定要那匈奴女人死上十次。”
這陰惻惻的聲音,時年發了下抖,“說這麼嚇人幹什麼,我又沒有真的出事。御醫都說了,小傷。”
他問:“剛才,弄疼你了嗎?”
“沒……”時年臉有點紅,不好意思說不是疼,是癢……
他看著她臉頰紅暈,心口忽的一熱。又想起下午,看到她身陷敵手,他不敢告訴任何人,那一刻,他是真的恐懼……
手指往上,捧住她的臉,他輕輕摩挲,拇指擦過嫣紅的唇。
然後,低下頭,一點點湊近。
時年彷彿被下咒了,眼看著那張臉越來越近,他的氣息也清晰可聞,卻一動不能動……
“呵,看起來,我打擾皇帝的好事了。”
劉徹遽然回頭,只見寢殿不遠處,太皇太后手執柺杖,冷冷笑道。
時年猛地驚醒,暗道一聲“我的媽啊”,就跪地行禮。太皇太后卻沒理她,時年打量她神情,知道白天的事傳過去了,這位漢朝慈禧來興師問罪了。
時年有些緊張,太皇太后如今還大權在握,如果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