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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蘇垂目,似是自說自話,又似乎是在說給李幼安聽。
“我總是後悔,後悔當日在六博井下設計殺林厭的時候,沒讓你親眼瞧見。如今好了,他在這兒,你也在這兒。今日就讓你看看,他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
李幼安咬牙,胸腔中怒氣升騰。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你想做什麼?若是恨我,那便直接衝我來。”
塗蘇展眉,眼眸彎彎。
“以上清劍仙為引,借他肉身,接引妖族至聖重返人間,是井底下幾位王座大妖商量出來,經由至聖拍板的主意。我恰好就合了這段天命。”
妖族至聖與六博井下的王座大妖,籌謀得是在人間重現山水正神之前,奪了先機。好讓妖族在人間紮根立足,與日後的山水正神爭氣運。
“這天地該翻個個兒了。”
塗蘇又嘆。
九條兇蛟,在她身後盤旋。他們虎視眈眈,張牙舞爪,垂涎著身在其中的男子。
“塗蘇。”
徐徐咬唇,忍不住出聲,“就算天地倒轉,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在人間就過得那樣不痛快嗎?那個什麼至聖重臨人間,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不如你放了上清劍仙,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徐徐總還惦記著從前。
她瞥一眼九道兇蛟,又瞧一眼李幼安手中的劍。
若是今日一定要打,那該死的白河到底跑去哪兒了?他若是來了,他們總還能多上幾分勝算。
塗蘇不答。
她自然不答,若說有什麼想做的,那殺了晏春堂,就是她當下最想做的事。經年籌劃,一朝心軟,怎麼可能?
長風吹來,吹亂少女鬢角。
李幼安放下劍,妥協一般。
“你要以人身為引。我替他。我如今入了劍仙境,身上還有三百年江水劍意,我替晏春堂做你的引。”
她身死也好,六博井下的大妖重臨人間也好,她只要晏春堂還活著。
“李幼安!”
徐徐低聲喝她。
塗蘇腮幫子鼓了鼓,終於大笑。她還是問出了那句,“憑什麼?”
入了劍仙境就了不起嗎?身負三百年江水劍意就了不起嗎?是名滿天下的上清劍仙,就要比旁人矜貴嗎?
“誰都能死,憑什麼他死不得?”
酈疏寒側目。
塗蘇一身紅衣在風中飄轉。野火燒到心上,她口氣中帶著嘲諷。
“想救他也容易。今天你跟他,必須有一個要死在這兒。你一向有出息,不是能自刎嗎?再來一次也容易得很。”
李幼安眼神定下來,“我死了,你就肯放過他?”
“或許瞧你死在我眼前,我便會心軟,饒他一條命。”
她說或許。
這是李幼安最不想聽到的字眼。她舔舔唇,幹得起皮。
綠珠劍顫抖不止,一如當日斬劍臺上。
“幼安,不要!”
酈疏寒抬手奪劍,卻被李幼安避開。她瞧他一眼,眼神淡漠。
她提劍橫在頸間,“你恨我,是因為我當初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還是因為我在斬劍臺上殺你一次?”
塗蘇冷冷看過來。
她不答。
於是李幼安微笑,“那今日我就讓你得償所願。”
劍光大盛,劍氣斜斜揮出。一劍足以殺人。
只是那劍氣朝著的,卻並非李幼安自己的脖頸。
她持劍朝著塗蘇而去,劍氣長,劍鋒銳。
在用劍的人身後,酈疏寒自原地躍起,左手持劍,朝九條兇蛟彙集之處而去。
只有徐徐傻了眼,什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