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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竹影深深,隨著夜風搖晃。廊榭上傳來遠處呼嘯的風聲。
晏春堂皺眉抬頭,打量周圍。
一處雅舍,中有書案。案上有一點明燈。
他此時正手持書卷,在燈下看書。
書是人間酒樓裡三個銅錢能買兩本的荒唐野史。可此處是何處?他敢肯定,從前他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更何況,手中書頁被人折了個大角,墨筆一批,狗爬大字橫斜其上。
“胡說八道!”
李幼安的字。
他不會認錯。
廊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隔著門扇探問。
“林師兄,幼安師姐回來了嗎,她在你這兒嗎?”
林師兄?林厭?
他,真的就是林厭。
晏春堂起身,推開竹門。“不在。”
外頭立著的,是一位身著劍府弟子衣飾的少年。他皺眉作揖,神色急切,衣衫上尚帶著血。
“今日有弟子跟著李師姐試劍。卻不料在大荒澤附近遇上了一隻妖物。弟子死傷無數。他們說,幼安師姐追著那妖物去了,至今還沒有蹤跡。”
晏春堂心中一墜。他聽見自己沉聲道:“大荒澤的妖物實力平常,她能對付的了。”
“長老也是這麼想的。可那大妖絕非尋常妖物,我們也不知道它的根腳。只是好幾位師兄都死在那妖物手中。幼安師姐若是還沒回來,我得立刻去稟告長老。”
那少年急急拱手,轉身就往廊榭另一端跑去。
“等等。”
晏春堂叫住他,“是在大荒澤何處?”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得去看看。
那少年回頭,眉間悲切。他垂目,低聲道:“大荒澤往西,過百里。”
大荒澤往西過百里,離六博井還有很遠的距離,起碼隔著幾座山脈。
只要是有了些修為的大妖,都不會躲在此地修煉。
遠處風聲呼嘯,晏春堂從劍上躍下,看著腳下死水一般的大澤。
此地確實有劍氣和血氣。劍府弟子的屍體被收殮走,可是遺留下來的血跡仍在。
晏春堂跨過一處妖獸殘肢。
斷截處的劍氣是她的,還有已經乾涸了的血跡······
他嗅嗅那血氣。沒錯,血也是她的,真的出事了。
尋常妖物,本不能奈何得了她。
晏春堂皺眉,心中越發沉重。他再次祭起劍,追著那道熟悉的血氣而去。
血氣向北,劍氣也向北,愈往北,便越靠近六博井。
遠處起了霧,是血色的霧。朦朧中將一切都罩住。他就在霧裡追尋。
“救救我···林厭···”
隱約的少女聲音。
晏春堂心中一跳,是李幼安?
他祭出劍氣,急急往那道聲音來的方向而去。
沖天的血色霧氣之中,多了一道雪亮的劍光,還多了一陣烏黑的汙濁之氣。
有道身影自霧氣中竄出,男子黑髮黑眉黑袍,手中拎一隻碧色斷劍,見了來者,碧色斷劍在他掌中化為碎塵,又被他隨口吞入腹中。
晏春堂瞧見了那斷劍,也瞧清了那男子模樣。
“曲延?”
霧氣中,昔年王座大妖挑眉而笑。身上黑如鴉羽的袍袖抖擻,居然是一隻只巨大的黑蟲,蜿蜒盤結而成。
“這劍是你用過的?味道不錯,許多年前我就想嚐嚐了。”
晏春堂心頭火起,他抿唇,沉聲道:“人呢?”
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