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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麵糊糊終究是沒吃完。
李幼安吃下了小半,晏春堂卻因此心情大好。
他敲敲桌板,將那心神不知遊往的何處的少女吸引過來。
“我原想著,等再回太阿藏峰上時,再將你的心府封印解開,可是如今······”
“如今我表現得好,你要給我解開了?”
李幼安握著水壺漱口,暗喜自己這苦沒白受。
卻見晏春堂抿唇,“如今,這村子裡有不對勁的地方,我若是再拖著,只怕你護不住自己。”
話音落下,窗外垂逶而下的樹枝間有了聲響。有什麼東西重重落地,又急匆匆跑開。
繁盛的枝幹震顫著,天光斑駁漏下,只留下滿地寂靜。
李幼安死死抓住晏春堂的手。
“給我解了吧晏春堂,我保證什麼壞主意都不打。你要我做什麼我做什麼。都聽你的。”
“原來你怕這些?”
晏春堂挑眉,低聲湊近,“這村子空了三百多年,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背上寒涼更盛。李幼安握著他的手乾笑,“不想。”
晏春堂將手抽出來,反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眼睫黑而長,宛如鴉羽般顫著。
“三百多年前,此地還是一個富庶的村莊。只是一夜之間,幾十戶人家全死了個乾淨。外頭傳言,那天夜裡,村中有梟鳥嚎叫。一夜之後,村邊的大澤被血水染紅。可是第二日,外頭的人進村,卻發現村中只餘血汙,屍體卻全部消失不見了。後來,這村子就被荒置了,因為人人都相信,那些屍體還藏在村裡,窺視著那些闖進村的人。”
風從破漏的窗戶灌進來,身上熱汗一吹,激起一身的寒毛。
李幼安咬牙,嗓音顫起來,“師父,求你······”
她越是如此,晏春堂笑得越是暢快。眉間的冷然化開,有種柔和的暖融。終於,他抬指在她額上一點,又從小山河中拿了綠珠劍。
心府之中封印解開,積攢的勁氣奔湧進去。
李幼安握住綠珠劍,袍袖無風自動。
她咬牙,握住綠珠劍,轉身就衝出門外。天色暗下來,樹枝間影影綽綽。她飛身踏在枝叉上,
方才她明明聽見,有什麼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
晏春堂猜對了,她是怕鬼,從小就怕。
可是越怕越要殺,再讓人害怕的東西,只要肯將它揪出來,恐懼也就散了。
風吹樹葉,還夾雜著些微的嗚咽聲。李幼安提劍朝那嗚咽聲傳來的地方而去。
一棵烏黑大槐。樹幹青灰,枝葉茂盛。一團昏暗中,隱約有一隻手在上下拂動。
李幼安眼皮跳了跳,劍氣直朝那隻手而去。
咔嚓。
貓兒叫聲淒厲。
被劍氣斬斷的枝椏紛紛揚揚落下。
枝椏下頭,被劍指著的東西叫得比貓還淒厲。
李幼安眯眼,忍住捂耳朵的衝動。
兩人身後,斷壁殘垣間的茂盛草木上,飛起一大堆野鳥。消失在天光落下前的最後一絲暮色。
枝椏下的鬼不叫了,要往前挪。
李幼安心肝一顫,忍不住退後,卻又咬牙迎了上去。
一張素淡的臉從槐陰下冒了出來。
那鬼顫抖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慘白著臉看向李幼安,隨即扁了嘴,猛然大哭。
這顯然是一個嗓門很大的鬼。方才的驚叫尚且嚇走了滿樹的鳥兒,如今它抽噎著,綠珠劍就忍不住搖搖晃晃。
“不許哭!”
李幼安咬牙。
她頭疼。
跑走的貓兒又落回枝椏上,一雙眼睛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