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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身形從樓梯口消失的那瞬,李幼安起身,將化陽訣藏在自己袖中。
樓梯口處的劍氣禁制漾著雪色的光華,她沒去看那禁制,只趴在書樓窗前,看著雲海發呆。
雲海幽幽,雲海長長,雲海之中,藏著可高飛九萬里的鯤鵬。
昔日握劍之時,她一直視自己名義上師父,在太阿藏峰閉關的上清劍仙為追趕的目標。
她曾經問過林厭,自己那位的師父,修為究竟如何。
他在她身前比比畫畫。
手在她眉間。
“這是你的修為。”
手在她頭頂。
“這是我的修為。”
至此他負手而立,輕笑著說,“至於你師父,修為比天還高。”
可誰知道修為比天還高的晏春堂,竟是個能對她起了淫心的鄙薄之人呢。
不久,博書樓外走出道人影,袖上金蛟騰越欲飛。
顯然是個話不多的客人。
李幼安當機立斷,掏出袖中書卷砸了下去。
客人袍袖隨著山風晃盪,抬手接了本該砸在他後腦上的書卷。
一回頭,雕欄飛簷的硃色窗扇後頭,有一張笑得端麗,恰好露出八顆牙齒的臉頰。
他本是來見她的。
沒見到時不覺如何。待見到了,更不知如何。
酈流白沒看書卷。
“你弟弟如今是劍仙了。”
樓上的人衝他招手。
他知道,還知道酈疏寒入劍仙境與她沒有關係。
“這可全虧了我。酈大劍仙。你可欠我一個人情!”
李幼安託著腮,儘量讓自己更柔媚誘人些。
她倚在窗邊,他站在樓下。她扔下去的並非支窗的竹杆,但他仍舊接了,回頭看她。
原本,這該是一場很合乎話本子的橋段。無論是才子佳人隔樓幽會,還是俏金蓮戲誘西門慶。
橋段裡,本不該有第叄個人的出現。
李幼安鼓著腮幫,側頭細聽樓梯上的腳步聲。
樓下男子眯眼,將書卷收入袖中。
“那就等我回幽州,取來攝靈瓶之後,再還你好了。”
身後人的腳步聲重了,近了。
她彎起眼眸朝袖上繡了飛龍的男子連連點頭。
眼瞧著他轉身。一步千萬裡。
“李幼安。”
李幼安被堵在了窗邊。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卻無端叫人覺得,他的心情實在算不上好。
她也衝他彎眸,神色挑釁,臉上還有未來得及收去的嬌嬈之色。
晏春堂低眉。
他方與酈流白借了攝靈瓶,預備幫她除去剩下屍氣。更打算守住師徒之禮,不再碰她的時候。
她便當著他的面勾搭旁人。
不是有心心念唸的人嗎?不是不愛慕酈流白嗎?那為何對著旁他的時候,能笑得那般高興?
“博書樓中的書卷都是我多年珍藏,你扔了什麼給他?”
他退後一步,因太過接近而產生的壓迫感也消失於無形。
李幼安漫不經心。
“別裝了,不是你要我‘無意中’找到那本化陽訣的嗎?”
哪有那麼巧的事。
他圖她身子,她想要早些步入劍仙,在這節骨眼上她便得了一卷雙修經卷。
若說不是他搞得鬼,她李幼安跟他姓。
化陽訣。
晏春堂想起那書是什麼玩意兒了。
那是杜子規的東西,不知道幾百年前落在博書樓中的,雙修法訣。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