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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霧中傳來獸鳴嘶吼,有燈籠大的濁黃色眼眸居高臨下,嘶嘶吐著信子——一頭本來該出現在戰場深處的蛇形大妖竟是早已蟄伏在她的身後。
李幼安當機立斷,御使綠珠飛返山頭。身後的霧氣吞沒了嘶鳴,脊背一涼,她極快地從飛劍上跳下來,就地打了個滾。頭也不回便奔向山下的那具妖獸屍骨。
李幼安決心收回先前那句話。她現在還真是怕跟妖獸打架。尤其跟本該被鎖在六博井中,絕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上古大妖打架。
她飛身踏上巨犀頭頂,藉此躲過身後一擊,在窪地那縱橫的劍痕中來回幾個橫跳,抬眼便瞧見巨犀身下那道巨大的裂縫中,眼神灼灼的男子。
男子劍仙頰上帶血,金色雙瞳笑意閃爍。手持飛劍安然閒適,顯然是刻意在巨犀身下埋伏著的。
一瞧見她,他先是一愣,接著便笑了。
“李幼安?真是巧極了。”
酈流白抬手,手中飛劍金光如長河,直衝李幼安面門。
奶奶的。
李幼安回以燦爛一笑。
世上還真有現世報這種東西。
飛劍直直向前,她也直直向前。殺氣凜然的金色劍氣臨到身前時,她猛然一墜,金色飛劍竟然也往她身後而去。將那嘶嘶吐著信子的蛇形大妖穿腦而過。血花紛亂如雨。
“酈大劍仙,有什麼指教?”
李幼安立在原地,袍袖鼓動如風。她不向前也不往後,全副心神都留在了周遭動靜上。
“救了你,也不說聲謝謝。”
酈流白笑得極為開懷,金色眼眸中一片暢意。
謝個屁。
李幼安只覺得自己就是那隻傻乎乎撞到木樁上的蠢兔子。
看來她的運氣照舊不好。先前的時來運轉,大抵都是錯覺。
見著她不答。酈流白微笑著雙手環胸,略一思索。
“你師父呢?沒跟著你一起,瞧之前他那樣子,還以為他該很寶貝你。讓你一個人來這兒······難不成你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自己跑出來的?”
掌中天地的那夜兀地浮現在眼前,臨走時男子那句滿含殺意的話猶在耳畔。
李幼安心頭一虛,笑眯眯道:“怎麼可能。天底下孝子賢孫海了去,拍馬都趕不上我對晏春堂那樣的。”
酈流白摸了摸唇角,重瞳一眨,笑得叫人心裡發慌。
“這樣最好。省得我殺了你——沒人來找我報仇。”
金色長劍呼嘯而起,劍身裹挾金色劍氣,迅疾如雷。
李幼安手握綠珠,不閃不避。
十幾歲學劍時,練得是水磨工夫,一日揮劍叄萬下,就是她修行路上最大的事情。
除此之外,境境易破境境破。天生的劍仙胚子,說得就是她這樣的人。
李幼安唇角翹起,金色長劍飛至身前時。
她抬劍相對。一劍既出,便有金石交錯之聲。
劍氣長,劍勢盛,劍鋒銳,綠珠劍直刺而出,將急飛而來金色飛劍抵地錯了方向。
“咦。”
酈流白摸了摸下巴,倒是有些驚詫。
須知劍仙上下,乃是天上與地下的差距。劍仙之上,能擋得住他的人都屈指可數。更別提劍仙之下的那些。
眼前人雖然只是取巧錯開他的攻勢,卻也是實打實破開了他的劍氣的。
“倒是小看你。”
酈流白喚回飛劍握住,難得有了一絲興致。
他的袍袖無風自動,劍上金光婉轉如流水,身上氣勢一截比一截強盛。
須知獅子博兔亦用全力。
酈流白眯眼,金色重瞳死死鎖住面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