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每日每日地在屋裡謾罵顧懷袖,連丫鬟們都聽不下去。
那謾罵聲越過牆去,聽得張家丫鬟各個火冒三丈,都說葉家姑娘不要臉。
誰料,就在三天前,張二爺他們要回來的訊息才剛剛傳回家不久,那葉芳華竟然不知怎地半夜偷偷從自家後門出來,不見了影蹤。
第二天早上,看門的下人去開門的時候,便瞧見倒在地面上的屍體。
人都已經冷了,鮮血順著後門臺階流了一地。
葉芳華,就這樣沒了。
衙門的仵作只過來看了一眼,素知這葉姑娘惡名,說葉姑娘是用手中捏著的那一枚金簪劃破自己頸部血管和咽喉,自盡了。
甭管怎麼說,好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然半夜跑出去死在自家後門口,如何不離奇?
只是張廷玉他們剛剛回來,不曾聽過這件事而已。
葉家姑娘今日剛剛到發喪的日子,整個桐城裡風言風語不知傳了多少,葉家人都憋屈得很。
想想葉家姑娘竟然死在外面,還驚動了縣衙仵作,真是丟臉丟完了!
可葉芳華怎麼會平白無故跑到外面去?
她近日來作天作地,還不是因為那什麼張二公子?若沒個這樣的人,葉家姑娘即便是瘋瘋癲癲也不會出事啊。
所以葉大公子悲痛之中,立刻就恨上了張廷玉。
如今見著張廷玉竟然這時候回來,立刻就要上去找茬兒。
只是葉朝成沒想到,張廷玉下腳挺黑,竟然一下將他踹得趴伏在地上,丟盡了臉面。
如今看著葉府門外那一片縞素,顧懷袖便知道是出事了。
剛才葉朝成說“還我小妹命來”,聽著竟然像是葉芳華沒了?
她一揮袖,卻道:“阿德把門看住,別叫什麼人都進來,他們葉家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咱們走。”
說罷,她看了一眼張廷玉。
張廷玉則斜斜地掃了葉朝成一眼,而後波瀾不驚地與顧懷袖進了門,回屋裡坐著,隔壁卻還吵吵鬧鬧個沒完,竟然有人專門到門口折騰。
他夫妻二人倒是不急,找了一直在桐城鄭伯來問情況,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懷袖聽到葉芳華被仵作說是自己抹脖子的時候,便輕輕地一皺眉:“跑出去只是為了自己抹脖子,未免也太離奇了吧?”
鄭伯道:“可仵作說了,兇器就是尖尖的刃形,恰好就是葉姑娘手裡那一把金簪。誰都不曾察覺到,葉姑娘是什麼時候將金簪給磨得那樣尖的,聞說只輕輕往脖子上一割,便能沒了命。”
死得也太蹊蹺了。
可是顧懷袖跟張廷玉又不在府中,哪裡能知道這裡又什麼貓膩?
再說了,事發當晚,張廷玉與顧懷袖都不在,這件事怎麼攀扯也不可能牽連到他們,顧懷袖索性不去想,只道:“去前面看看,葉家在鬧什麼。”
葉家人認為張廷玉導致了這一切,顧懷袖也脫不開關係,所以竟然將紙錢燒到了張家門口,氣得門房破口大罵。
鄭伯驚魂未定地跑回來,嚇得腳下打跌,來通傳了這事,張廷玉眼底一寒,顧懷袖也是咬牙道:“這一家子都是瘋了。”
張廷玉淡淡道:“我張家門楣也是他們敢辱沒的不成?阿德過來。”
他只叫阿德附耳過來,說了幾句話,阿德大駭,張廷玉眼皮子都不帶掀半點的,只涼涼道:“還不快去?”
阿德嚇得腿打顫:“爺……這、這也可有損陰德啊。”
張廷玉從不信命,那些都是吳氏信的東西。
他這小半輩子,為“命”之一字所累已然頗多,對這種事尤其厭惡,做事向來不尋章法,他愛怎麼幹就怎麼幹,誰還敢說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