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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窗前經過,說著什麼話。
顧懷袖努力聽著,卻是別人在談笑。
“這荷塘裡竟然還有魚兒,有意思……端個大碗來……”
她忽然嗅到了清香味道,睜開眼睛,卻將夢境裡的東西都忘了,只隱約記得有個什麼鯉魚跳龍門,約莫是好兆頭。
張廷玉過幾日便要進考場了。
她微微一笑,看著屋裡那一爐香都快燃盡了,料定時間不早,便伸了個懶腰起來。
青黛靠在榻邊睡著了,顧懷袖也沒叫醒她,只是走到了窗前,外頭一池碧荷,荷花已經開過,只零星見得到幾朵,大半碧色一時全在眼底,賞心悅目。
她睡了一覺起來,卻是不大困了,正想要轉身走,沒料想遠遠的亭子裡,一個人忽然笑出聲來:“哈哈,看,我說它鑽到我碗裡來了吧?哈哈哈……”
沈恙手裡端著一隻大的細瓷白碗,一條金色的鯉魚在碗裡遊著,渾然不知自己已然出不去了。
後面沈恙下屬鍾恆卻是無奈一笑:“您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
沈恙將那鯉魚端到石桌上去,伸出手指去逗它,“看這小傢伙多有意思?別人家的魚都比我園子裡的好……”
又來了。
鍾恆頭疼,在沈恙的眼底,別人家的東西都是好東西。
他無奈極了:“您別這樣說,您園子裡那是太湖抓來的……”
“喲,它還敢咬我!”沈恙一下縮回了手指,半晌大笑起來,“本想今日吃了它,這麼有脾氣,還是養起來的好。”
他回頭跟鍾恆說話,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遠處一扇窗後面閃過一道人影,透著熟悉。
是她?
沈恙皺了眉,心思一活泛,只將大碗遞給鍾恆:“你把魚兒給爺收著,爺有事先去了。”
鍾恆哭笑不得,手裡捧著只裝魚的大碗,狠狠嘆氣。
沈爺呀……
天煞孤星
顧懷袖見著沈恙,像是見著瘟神一樣,唯恐他發現自己。
倒也不是怕,而是煩。
她直接退離開窗邊,推醒了青黛,看時辰差不多了,直接朝四海樓走。
腳步很快,顧懷袖直接從假山之間抄了近路,一眼便瞧見四海樓了。
“張二少奶奶回來了。”
劉氏一看,趕緊過來招待。
顧懷袖腳步緩下來,斂衽一禮:“方才在客房睡一陣,卻不知如今已經唱到哪一齣了?”
“正唱到《火燒赤壁》呢。”劉氏一指下面戲臺子,便叫又叫顧懷袖上座,商賈家的奶奶們都已經打成一片,見顧懷袖又回來,也拉她來推牌九。
顧懷袖葉子牌會一點,牌九卻不大通,跟著學了一陣,忽然聽見一名唇下有一顆硃紅色小痣的婦人罵道:“哼,老東西又買了瘦馬!”
眾人都在推牌呢,猛一聽見這話,都愣住了。
顧懷袖手裡握了一副好牌,正起興兒,隨口便問道:“周家奶奶這是又怎麼了?”
這一位是揚州大鹽商周亦得的夫人,人都喊“周大奶奶”,她嘴皮子特利索,興許是因為唇下長了顆紅痣的緣由,能說會道。
這會兒一聽顧懷袖問,她一面將手裡的牌扔下去,“啪”地一聲響,一面尖刻道:“前兒一陣揚州那個駝背三,拉了一溜兒瘦馬下來,我家老爺相中了一個特狐媚的。你們看那邊,正在上樓梯呢。”
這些瘦馬,買來就是給爺們消遣的,也不遵循什麼禮法。
爺們高興,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這裡遠遠瞧著那姑娘,果真是身段窈窕,一張臉被團扇輕輕遮掩著,雖看不清楚,不過一看那身子便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