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陡然拔高,顧懷袖側著身子,森冷地掃了一圈,與視者莫不低頭。
“唔,似乎沒人看見呢……婆婆,您看,我並沒有私心,是一心為著府裡好。”
浣花聽著,也這樣掃了一眼。
她只覺得所有人都在幫著顧懷袖,可仔細地想想,顧懷袖在此之前,根本不曾提過小石方的事情,沒有話柄留給別人。
站在這裡的人,誰又是一點腦子都沒長的?
浣花是眼看著要壞事了,沒人敢冒著得罪二少奶奶的風險來說假話,幫助她一個丫鬟。
浣花忽然面如死灰,連瞪著顧懷袖的力氣都沒了。
顧懷袖輕聲嘆著:“不過是個廚子,沒了他,我不還一樣吃飯嗎?做人,不該把自己看得太重,以為人人都要聽你的、圍著你轉。有句話叫做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兒,這話我贈給你。今兒幸好還是我看見四公子在這裡,摸著他額頭的時候,整個人都要凍僵了。凍壞了可怎麼辦啊……”
“唉,我這人,就是心善,見不得什麼打打殺殺的。”
她轉過身,朝著目瞪口呆的吳氏這邊一福,蹲了個身:“婆婆,我看著丫鬟興許也不是有心,方才我已經命人賞了她十個耳刮子,想必她也記住這教訓了。不如……就這樣放過她吧。”
好一個“心善”!
這算是哪門子的心善!
分明滿口都淬著毒汁毒液,說出來的話卻想是開出來的花兒!
吳氏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抬手指著顧懷袖:“你,你……二兒媳婦,你這心,忒歹毒了!”
若非根本挑不出她話裡的錯兒處來,吳氏早叫人把這惡毒媳婦兒拖下去打了!
可是現在,她有這個心,卻偏偏找不到任何藉口!
你說她偏心,她就是告訴所有人她偏心了自己的廚子,可逮不著把柄啊!她懲罰小廝,是小廝以下犯下;她懲罰浣花,是浣花不盡心照顧主子。
這兩點,即便是換了吳氏來處理,也不會給他們好看,更何況浣花是真該死?
可顧懷袖……
可顧懷袖……
她根本不怕得罪自己,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發了這麼一通威風。
若是今日壓不住這兒媳,往後她這一張臉,又要被放到府裡哪個位置上?
吳氏想著,只覺得眼前一片發花,絞盡腦汁都想不出立刻懲治了顧懷袖的招數來。
還是長安知道變通,她那油亮的麻花大辮子垂在胸前,微微躬身一禮:“老夫人,依著奴婢看,二少奶奶心善,是二少奶奶人好,可這件事斷不能就這樣作罷了。”
吳氏如今最大的問題,倒不是拿捏住顧懷袖,而是穩住自己在府裡的威信。
她好歹才是現在一府後園裡掌權的老夫人,在這件事的處理上萬不能輸給了顧懷袖,所以必須找一個更震懾人心的方法,先讓府裡的下人們看清楚到底誰是主子了,往後才更好拿捏顧懷袖。
她本就是張家的兒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怕什麼?
一步一步來就是。
興許因著長安的沉穩,吳氏也逐漸地冷靜了下來:“長安可有法子?”
長安側過眼,看了浣花一眼,已經見著浣花抖如篩糠,可她權當沒看到,依舊說出了這番話。
“府裡貼身丫鬟尚敢如此不走心,難保下面的丫鬟下人更不走心,今兒既然發現了,必得好好處理,方能警醒闔府上下。依著奴婢看,老夫人該好好發落發落這些個小蹄子,免得他們哪一日犯下大錯,才追悔莫及。”
防患於未然,以小來警大,這話拆開來看,句句都是對的。
可合在一起,顧懷袖聽著就簡單了。
她叫人抽了浣花十個耳刮子,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