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頓住,張廷瓚“咳咳”地咳嗽了好幾聲,假作從來沒有過這句話,迅速轉移話題:“啊,三弟上來了……”
張廷玉沒揭穿他,見了張廷璐進來,也沉默了下來。
車駕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李府,胤禛沒跟著康熙走,這會兒皇帝怕是又去看納蘭容若了。
他揹著手,走了出來,卻是道:“這一回,她總該滿意了。”
今日一過,誰敢不誇她顧三“蕙質蘭心”“心如玲瓏”又如“芝蘭玉樹”呢?
這都是皇帝金口玉言,雖是萬歲爺微服說的,也遲早要透出風聲去。
這大清,但凡是皇帝說出口的,便是金科玉律。
李光地這府邸門口,已經覆蓋著西斜落日的餘暉。
春將盡,人已去,宴自散了。
一場春,流水落花去。
四阿哥胤禛走得瀟灑,小盛子趕緊地跟上。
前腳他們剛走,後腳顧懷袖的車也從駛過來,將回顧府。
車上,顧懷袖卻將袖中的紙條抽了出來,盯著這一句“螃蟹二螯八足,橫行天下九州”,陷入沉思了。
橫行天下九州……
也真是敢說。
若有機會,該問問四爺憑什麼坑自己。
不過,這為她捉刀的,又是哪一位?
第二十九章 提親
到底還是顧懷袖賺了。
她回家不過三五日,就傳出那一日點評詩作的人乃是皇帝的說法。顧懷袖平白多了這麼個“芝蘭玉樹”的光環,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可這名聲的事情,表面上其實已經解決了。
至少,誰敢反駁康熙去?
萬歲爺就是大清的天和地,即便他說的是錯的,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也要變成對的。
至於私底下旁人怎麼想,那是管不著的事情,顧懷袖也不必管。
唯獨有一件事令人掛懷。
她第五次把那一張下聯夾進書裡,放到案邊。
近些天巧娘也不來,連個詢問的機會也沒有。
顧懷袖琢磨著,索性還是不問了,跟四阿哥交鋒一次就有一次的心驚膽戰。
這捉刀人是四爺找的,興許並不知道是為一名女子捉刀,還以為給四爺捉刀,所以對了這麼一聯?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打了個呵欠。
青黛提著衣裙從外面跑進來:“小姐,小姐,老爺讓人給二公子提親去了。”
“提親?”顧懷袖一下坐正了身子,“哪家的?”
“太醫院正五品院史孫之鼎家的嫡小姐孫連翹。”青黛喘了口氣兒,一連聲地回了。
孫之鼎家的姑娘?
顧懷袖是有些沒想到了,她忽然琢磨著:“前些日子咱們去李府惜春宴,可是也有這一位孫小姐?”
“正是呢,當時就在前面那一桌,奴婢瞧著是個通透的人兒。聽說今年剛及笄,也是個秀外慧中的。”
青黛也是聽前面的婆子們說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卻還不清楚的。
顧懷袖一擺手,也不大關心。
二哥親事一定,自己也就快了,這顧府轉臉就要有好幾件漂亮的事情來了。
現在顧貞觀不過就是個名聲撐著,書香世家和杏林世家,似乎也算是絕配了。
太醫院院史孫之鼎乃是一代名醫,是孫思邈的後代,只是這一位孫連翹到底如何卻不清楚。聽著就知道這名字如何了,連翹,也是孫之鼎方能起出來的名字。
她懶洋洋地倚在桌上,右手握了書,左手卻去抓桌上放著的一盤瓜子,一邊磕一邊看。
“罷了,懶得管他,最近少出門,免得二哥不高興,咱們平白染了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