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是一房的嫡長子,不能出什麼差錯。彼時也天賦驚人,聰穎能幹。吳氏一向喜歡他,他帶著二弟一起玩,吳氏也是滿面的笑容。
可那之後,只要他一跟衡臣走近,吳氏便要罵他。
這麼多年,罵不回來,吳氏就不再管了。
兒子大了,翅膀硬了,她也管不了了。於是剩下的心思,都投在了廷璐跟廷瑑的身上。
可張廷瓚萬萬不會想到,今日會成自己這還不知世事的四弟口中,聽到這樣讓他心冷的一句話。
娘說,二弟二弟媳都是蛇蠍。
蛇蠍?
張廷瓚都不知自己應該怎麼想了,他迴轉身,一步一步走到張廷瑑的榻前,給他掖好被角:“聽好了,這話不要讓我聽見第二次,你娘她胡說八道,婦人之見,愚不可及。廷瑑,你二哥二嫂都是好人,不是什麼蛇蠍。不許你對外再說一個字,我若要聽見第二次,家法伺候。”
張廷瑑縮在被窩裡,有些害怕地點了點頭。
張廷瓚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口氣太可怕了,他摸了摸張廷瑑的頭,道:“你二哥二嫂興許不大待見你,可他們確是好人。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往後這樣的話,千萬別說了。”
換了一種說法,還是一個意思。
可張廷瑑又迷糊了,娘跟大哥的說法,完全不一樣,他該聽誰的?
張廷瓚又掀了簾子出去,長安正在外面泡茶。
她聽見聲音,手抖了一下,又裝作若無其事,倒了七分滿:“大爺,外面天冷,喝杯熱茶再走吧?”
張廷瓚掃了一眼,擺擺手,心情不大好,臉色抑鬱地出去了。
長安站在原地,雙手端著一杯茶,又慢慢地放下。
她撈了自己烏黑油亮的一根大辮子,理了理,又走進屋裡,看見張廷瑑乖乖躺在上面閉著眼睛裝睡,又放下簾子退出來。
怕是張廷瓚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四弟竟然是被吳氏跟下面的丫鬟攛掇起來的。
張廷瑑不是什麼都不懂,可也不是什麼都懂。
一個孩子,對身邊的人都很信任,尤其是對他好,照顧了他那麼久的人。
相比起來,張廷瑑跟自己二哥,生疏得很。
這些都是問題……
遇到事情,他會下意識地選擇相信更親近的人。
還沒有學會懷疑的孩子罷了……
長久泡在後院,也不是辦法。
張廷瓚打定了主意,卻沒有去家學,而是直接出了府,往宮裡詹事府去了。
阿德遠遠地瞧見了大爺出去的背影,倒是有些納悶兒。
今兒大爺這神情不大對啊,就跟天上要下雨了一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又端著手裡一盆蘭花往二房院子裡走。
剛剛進門,便有丫鬟跟他打招呼,阿德客氣得很,一一應了,才進了屋,躬身道:“二少奶奶,爺在家學那邊新剪了一盆蘭花,說您若看著還好,就給擺上。”
顧懷袖正擺棋盤,擺得頭疼,見阿德進來了,便讓他把花搬進來看看。
這天氣越來越冷,一過了十月,蘭花都開始謝了,這怕是今冬見到的最後一盆了。
眼一轉,她就瞧見那邊那一盆光禿禿的蘭花了。
那一盆都要凋謝了,想是今早出去的時候,張廷玉瞧見了,特意又打理了這麼一盆送回來。
顧懷袖不由得笑了一聲,道:“你順手給擱在窗臺上吧。”
“哎。”阿德喜滋滋地應了,嘴巴里卻沒停,“您是沒見著,二爺修剪這盆蘭花的時候,真跟對著個漂亮姑娘一樣,那個認真仔細的……”
這是在給自己的主子說好話呢。
青黛在一旁做針線活兒,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