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動聲色,可年羹堯依然覺得張廷玉這時候的動作很不正常。
年羹堯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斷定張廷玉不普通的原因,興許只有他那二少奶奶。早在年羹堯稚齡之時,就見過顧懷袖了,那時候年羹堯也不過才十二三歲,彎弓射落鸚鵡,而張二少奶奶就站在落下來的鸚鵡旁邊面不改色。
更不要談如今的張二少奶奶了。
什麼樣的茶壺配什麼樣的茶蓋兒,能跟張二少奶奶這樣的女人伉儷情深八年的男人,絕不是寡淡無趣的庸俗人。
換言之,張二少奶奶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這一位張二公子定然高尚不到哪裡去。
酒樓裡眾人都靜悄悄的,便見下頭人拿了紙筆上來。
方才勸說的那精瘦男子面子上有些抹不開:“汪兄你這是要幹什麼?”
汪繹冷笑了一聲:“方苞兄弟,你勸我,我也以給你明明志!”
說罷,他埋頭便奮筆疾書一揮而就,直接寫了一首東西出來,有人吟道:“候中狀元汪,諭靈皋,免賜光;庶幾南沙,或者西湯,晦明風雨時,來往又何妨?雙雙白菜,終日到書堂!”
眾人一聽,立時色變,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汪繹怎能放浪如此?
雖然有許多人狎玩小官,可玩到這種程度,還要公然題詩來說這事情,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張廷玉手指點了一會兒,到這個時候忽然就停了。
他沒說話,只是在今日宴會之後去拜訪了周道新,以及又到了京城的廖逢源。
不出一日,汪繹狎玩兩優伶,喜愛男風,並且還大喇喇寫詩諷刺自己的朋友,以“美談”之名來傳揚,卻不知道多少人心裡唾棄此人!
可憐他那朋友方苞,為了朋友苦心勸誡,反而被汪繹給諷刺,鬱悶了好幾日。
一時之間,滿大街都是今科會試相關的訊息,倒是張廷玉的答卷在京師引起了一陣不小的疑雲。
眾人細細品味都覺得張廷玉這答卷更好,怎麼就把汪繹那樣的人給定成了第一呢?
會試總裁官熊賜履心頭也不是滋味,畢竟這人是太子的門客,早早就給自己遞過了卷頭,熊賜履乃是索額圖的同黨,自然也是幫著太子的,如今太子要提拔這個汪繹和王露,他也只能跟著提拔啊?
雖然飽受質疑,可張廷玉也沒落榜,張英更沒有追究自己,索性熊賜履頂著頂著也就過去了。
轉眼便到了四月初的殿試,殿試乃是皇帝監考,考場在皇宮內保和殿。
這還是張廷玉頭一回進皇宮,巍巍紫禁城的大門,就在那一刻朝著他完全開啟……
張廷玉跟隨所有意氣風發計程車子,順著宮道長廊,經過寬闊的白玉石階廣場,分列於左右兩側,張廷玉站在右邊一列的第二個,身邊站著的是季愈,對面是汪繹和王露。單名次在左,雙名次在右,等著康熙來,大家一起叩拜過了便可以交卷了。
康熙爺就高高地站在臺階上頭,看了下面眾多計程車子一眼,眼底是千古一帝的睿智和深沉。
張廷玉朝著那巍峨的保和殿躬著自己身子,將脊背折下,卻在那一瞬間微微地閉了閉眼。
從進宮開始得每一步,到如今靜立於此一句話不說的沉默等候,是他醞釀了十餘年的野心……
真的甘心只拿一個二甲第一嗎?
順著臺階走入保和殿,看見站在旁邊的八名大學士之中張英的影子,張廷玉又掃了一眼前面的汪繹,季愈似乎覺得腳下的地面有些滑,竟然跟站不穩一樣。
朝堂的地面都是這樣,保和殿乃是三大殿之一,自然也是如此。
張廷玉見狀輕笑了一聲:“季兄可站穩了。”
季愈愣了一下,而後卻壓低了聲音道:“在下對張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