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張廷瓚:“你是懷疑長安害了玉珠,也害了玉珠的頭一胎?”
張廷瓚捏緊了拳頭,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妻命不久矣,皆為此婢所害!”
命不久矣。
吳氏搖著頭:“不……不可能,不可能,長安心地善良,平時走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一隻,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卣臣,你是不是聽信了誰的讒言?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身邊的丫鬟?!她掌管這府裡的事情這麼多年,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長安聽著聽著就聽笑了,她想起自己在吳氏身邊伺候這麼多年,已經忍夠了這蠢婦。
她大笑起來:“真是愚蠢,愚蠢,一大家子就沒幾個明白人,哈哈哈……說起來,也真是要感謝老夫人您呢,若沒您派我去照顧大少奶奶,指不定大少奶奶還能多活幾年,指不定您現在早就抱上長孫了,哈哈哈……都是您的功勞啊!”
“胡說!胡說!”
吳氏不敢相信,她上去就甩了長安一巴掌,眼神狠厲:“你胡說!”
張廷瓚忽然有些累,他也說不清這種感覺是哪裡來的。
馮姨娘已經嚇暈了過去,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至於顧懷袖,只餘了滿腹的唏噓。
長安臉上紅紅的五道指印,她忽然伸手一推吳氏,惡狠狠地看向了張廷瓚:“你以為我為什麼變成如今這樣?還不都是你因為你!我為什麼會做錯這一切,若你肯多看我一眼,又哪裡來的如今這麼多事?我不貪,不妒,我只是想要——”
“打。”
張廷瓚全無半分的憐憫,眼底結著冰霜。
生冷的一個字:打。
沉悶的落杖聲響,一下響起來。
一杖落在了長安的身上,將她整個人都打得朝前面撲了一下。
長安趴在雪地裡,看著張廷瓚,死死地瞪著他,眼底卻湧出淚來。
她沒有錯,她沒有錯。
原本也是不想害陳氏的,可那時候鬼使神差,她腦子裡像是有另外一個人在控制她的行動,讓她做出了那許多陰險害人的好事……
她喜歡張廷瓚,不想讓他用這樣全然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她不想……
長安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哭了出來。
張廷瓚無動於衷:“我與你說過一句話:人之初,性本善。可你,一惡,譬如一葉,已然障目。”
長安聽不見,她也不想聽,她只是竭力地掙扎著,“你才是這張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對別人送上來的心意視而不見,是你成就瞭如今的我!張廷瓚,張大公子,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問問,到底是誰虧欠了誰!當初你帶我入府的時候同我說過,到了府上我就不會孤獨,可長安好冷……長安想來找你談心,他們都說不許長安來……不是當年的張大公子,如何有今日的長安?!”
一句一句,聽者無不覺得驚心動魄。
長安是當年的張廷瓚從路上撿來的,是大水衝了田莊,一家子人都消失了,這才行乞碰見的張廷瓚。
如今長安竟然說,這一切都是拜張廷瓚所賜。
他只漠然看著長安,沒動分毫。
誰才是這張府上下最最冷血之人?
張廷瓚也不知。
長安眼神裡帶著狠色,彷彿記起了當年的一切,她不甘心,不甘心還沒抓到自己想要的,不甘心就這樣從高處摔落下去,身敗名裂,無過於此。
身後的木杖,又落下了……
長安尖聲地叫著,直到嗓音沙啞,再也叫不出來。
張廷瓚甚至沒有跟吳氏解釋,吳氏已經嚇暈了。
他站在雪地裡,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來,扔到了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