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不少人都將慕名前去,以觀滿江皆是燈船的盛景。
張廷玉為顧懷袖細細道來,只道:“你在那邊置辦的宅院也已經打掃停當,這一次去也正好可以佈置一番,若覺得江寧好,便是一直待在江寧也是行的。”
這是張廷玉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顧懷袖沒有反駁。
在桐城這地方,不過四個月,便覺得桐城每一條巷子長什麼模樣都一清二楚了。
顧懷袖生性,還是嚮往繁華一些的地方。
她與張廷玉收拾一陣,第三日便直接啟程上了馬車,往銅陵而去,而後登船順流而下,八月初抵達了江寧。
十里秦淮,滿河飄豔。
他們到的時候,還是白天。
船在進秦淮的時候,便有小船划過去先通傳了訊息,所以這會兒一靠岸,便早早地有廖逢源那邊的人過來迎接。張廷玉他們也不擔心人生地不熟,跟著人就走了。
蘇州園林出名,江寧這地界兒也是繁華至極。
秦淮河上每條船都是銷金窟,顧懷袖往年不曾見過這樣的地方,現在一看簡直要看花了眼。
領頭的小廝打著短褐,知道張廷玉這邊主僕幾個是貴客,一等了岸,過了碼頭,便叫人僱了兩臺轎子。
“您二位要在這裡稍候上片刻,那邊僱轎子的人還沒來呢。這邊有個歇腳的茶鋪,二爺二少奶奶若不嫌棄,還請坐一下。”
張廷玉點點頭,看顧懷袖臉色有些不好,站在外面曬著也是無意,進茶棚之中還涼快一些。
現在正是中午,茶棚之中竟然沒人,倒是奇了怪。
那小廝解釋道:“中午囤貨卸貨的船都不幹活兒,等天氣陰一些才會出來。您現在瞧瞧河上,沒幾艘行船。”
沒幾艘,卻也還是有的。
比如,那最華麗的一艘。
顧懷袖好了奇:“我瞧著河心那一艘船,像是外頭描著金的,外頭掛著的簾布都是蘇繡的緞子,珍珠如土金如鐵,也真是能揮霍。”
短褐小廝嚇了一跳,忙比劃了一下:“少奶奶說不得,這可是說不得!那一位是沈爺的船,說不得,說不得……”
一疊聲的“說不得”倒是嚇住了顧懷袖。
她皺了眉,剛想打聽打聽這沈爺,忽然便想起了鐵算盤“沈恙”,似乎也只有這一位在江寧有這樣的本事了。
那一條船,靜靜停在河中心,幾乎動都不動一下,船上也沒人下來,端的是怪異至極。
顧懷袖越瞧越覺得奇怪,再怎麼“說不得”,也不該船上一個人都不出來啊。
她念頭剛冒出來,便聽見江邊有人尖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出人命了!死了一船人!快來人哪——”
張廷玉皺眉,一下按住了顧懷袖,阻止了她想要站起來的舉動。
茶棚之中的人都愣住了,那引路的幾個小廝也愣住了。
短褐小廝心頭一凜,臉色一下鐵青,只道:“二位貴人,小的失陪一下,去探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