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沈恙,單名一個‘恙’字,可不就是腦子有毛病麼?大晚上的攪人清夢……回頭他若再來抓那勞什子的人,你們儘管備好一盆狗血,把他給從頭淋到腳,也好叫他長長記性。大晚上沒病出來晃個什麼勁兒?端怕是中邪了……”
“二少奶奶,您慢點,上臺階。”
“罷了罷了,都去吧。”
……
聽上去,似乎沒有任何的異樣。
沈恙坐在馬上,閉了閉眼。
下頭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來,躬身遞上一方巾帕:“沈爺……”
沈恙伸手接了,將臉上的水一擦,聞了聞那巾帕,竟然覺得有幾分奇異的冷香。
“沈爺,咱還搜嗎?”那人小聲問道。
沈恙又擦了擦手,只道:“還搜個什麼勁兒?沒見爺都這樣了嗎?回頭走吧。羅玄聞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不管是犯在我手裡,還是旁人手裡,總不會有活路的。翻盤的機會……”
呵,沒有的。
沈恙一勒韁繩,掉轉頭便帶著人回了自己的園子了。
卻說顧懷袖上了臺階,竟然就站在那裡了。
聽見外面腳步聲馬蹄聲遠去,她臉上那懶洋洋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個乾淨,變臉之快堪比翻書。
她腳下方向一轉,竟然直接往耳房去了。
然而耳房裡沒人,顧懷袖頓了一下,看了青黛一眼。
青黛也有些訝異:“方才還在這裡的……”
那就是換地方了。
顧懷袖順著耳房外走廊往旁邊走,在跨院裡的小屋子裡瞧見了人。
她進去的時候,張廷玉的手指正好按在一管玉笛上,輕輕吹了起來。
只是才響了前面一點,剛剛聽出個調兒來,張廷玉一瞥,便瞧見顧懷袖了。
他倚在小屋窗邊,姿態閒雅:“不是睡了嗎?”
顧懷袖沒搭理他,卻徑直朝著屋裡走,剛剛上了臺階,推了門,便看見滿地沾了鮮血的白綢布,前頭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打著赤膊,身上纏滿白布,現在還在纏的是他的手。
這人倒也是一條漢子,強忍著疼,滿頭汗如雨下,一張臉煞白,身體抖個不停。
難怪沈恙要往這邊來查人了。
顧懷袖直接往窗邊轉去,一把將張廷玉手中玉笛奪了:“大半夜的吹個什麼勁兒?你今晚上是吃錯什麼藥了,難不成跟沈恙一樣發瘋?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屋裡撿!”
要緊的是,撿的這人還不是阿貓阿狗那麼簡單。
顧懷袖想起來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沈恙要找的羅玄聞就在他們家,這不是開玩笑嗎?她剛剛還一盆冷水潑走了沈恙!
想想這些,她就有一種暈厥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