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噓……”
這些船大多都是方才猜燈謎的船,顧懷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船上竟然有那麼多的人。
都是小船,密密麻麻的小船,那小船上人影很多,密密麻麻地,說不清有多少人站著,有得提著刀,有的舉著弓箭,齊齊對準了河中心那一條畫舫。
船上人頓時亂了,“這是什麼人?!”
“屈老闆,這可是你的人?”
“屈老闆?”
“……”
人們忽然就不問了,因為已經看見屈老闆滿臉頹敗之色,他苦笑了一聲,卻沒說話了。
外頭黑壓壓的一片,都是人。
沈恙就這樣慢慢地提著自己一把算盤走到船頭,河風吹過來,他臉上的表情卻藏在了陰影裡。
“雞蛋碰石頭,固然有勇氣,可在石頭看來,那是不自量力……”沈恙笑得愉快,後面人卻不甘心。
他道:“羅老闆,出來吧。”
誰都知道,外面這黑壓壓的無數船隻,將這大船圍了起來的無數船隻,都是沈恙的人!
他既然有這樣大的本事,怎麼可能被人算計?
不對,他之前死裡逃生,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背後一定有人算計他,所以他想要看看這些人是誰,而如今,沈恙已經清楚了?
這一回,喊的是羅玄聞。
羅玄聞腿有些發抖,不想出去,可週圍的人一下就讓開了,唯恐禍及到他們的身上,只恨不得離羅玄聞再遠一些。
“沈、沈爺……”
他話音沒落,便有人一腳踹在他腿彎上,讓他整個人朝前一撲,跪趴在了地上,兩手都往前伸著。
沈恙將算盤遞了回去,卻直接從旁邊那帶刀人手裡抽了一把刀。
屈老闆頓時驚駭:“你要幹什——”
沈恙抬手就把刀比在他脖子上了,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今兒是中秋夜,要是沈某人這手抖了一下,您可就沒法閤家團圓了……”
屈老闆三魂嚇沒了七魄,眾人也沒想到沈恙竟然如此囂張。
這還是在江寧城秦淮河啊!
“你……你……你這還講不講王法了?!”
沈恙用長刀側面拍了拍他的臉,悠然道:“講啊。你沈爺我,不就是王法嗎?”
眾人齊齊無言,以為屈老闆難逃一劫,不料說完這話,沈恙便退開了。
一鬆手,刀扔在了地上,沈恙拍了拍手,“羅玄聞,我提拔了你這麼多年,你倒是有本事敢背叛我,好歹咱們主僕一場,你自己斷了手指,遠遠滾出江南的地界兒,我便不追究你了。”
要人自斷一根手指?
遠遠小畫舫那邊的顧懷袖,已經皺了眉,她扭過頭不再看,卻壓沉了聲音道:“這人心思手段,太過毒辣了。”
張廷玉卻搖搖頭:“你沒聽他說,最好不要婦人之仁,往後做事還是要斬草除根的好。這羅玄聞是個有野心的,只可惜眼力不夠好,沒抓住時機。沈恙萬萬留不得他的,現在斷他手指,看似沈恙心慈手軟,可……一旦下了這船,這羅玄聞必死無疑。”
沈恙根本不可能放過一個在背後插過他刀的人。
顧懷袖想想也是,看一眼周圍黑壓壓的一片船,忽地輕嘆了一聲:“能調動這麼多船和人,除了漕幫之外,想不出第二個來了。”
“所以沈恙從頭到尾都是有依仗的,說什麼兵幸險招為了引蛇出洞,其實一切盡在掌握。”
不打沒把握的仗嗎?
張廷玉眯著眼,卻有了自己的考量。
那羅玄聞一張臉都猙獰了起來,可知他內心的掙扎。
他抬起臉來,在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