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卻忽然起了別的心思。
四爺這裡捏著沈恙,才是夜長夢多。
按著胤禛的意思,沈恙孤家寡人一個,抄九族也抄不到沈取的身上,更何況隨時只要把沈取的身世一抖落,也牽連不出來,反倒是沈恙罪加一等。
現在懸在沈恙頭上最利的一把刀,已經不是張廷玉,而是四爺了。
鳥盡弓藏……
端看沈恙能熬到幾時了,他這輩子風雲激盪,也足夠精彩,死了也足夠世人津津樂道。
胤禛知道顧懷袖不肯在這件事上鬆口,多半還因為她那個兒子,如今也不勉強她,只跟她說孫連翹的事情,回頭轉來,要緊的還是今科會試,不一會兒戴鐸來了,連著隆科多來,說了一會兒見著天晚,這才叫他們散了。
戴鐸繞出去便沒見了人,倒是隆科多要回城,竟不小心跟顧懷袖一路。
兩個人本身有仇,隆科多都習慣了,他現在還在理藩院,不過這一陣有些鬱郁不得志。
周道新沒多久改授了通政使司,如今混得是風生水起,年羹堯在四川天高皇帝遠誰也逮不著,四爺手底下隆科多如今雖離皇帝最近,也最不自在。
他抓耳撓腮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顧懷袖過去的時候便笑:“看見您不舒坦,我這心裡就舒坦得厲害。”
隆科多才是嘆氣:“您說人家都是步步高昇,怎麼就我混得這麼慘?四爺老跟我說,要等著什麼缺,我瞅著理藩院這種破地兒,說是跟六部齊名,也沒覺得有什麼好。”
顧懷袖心裡才是冷笑,康熙五十年的時候有託合齊會飲案,託合齊被革職之後,就由隆科多掌了九門提督,當了步軍統領,幾乎整個四九城都握在他手裡了,只是因為九門之中有太多八爺黨的殘餘,一時半會兒無法肅清,還有人干涉著隆科多的決策,因而雖處在這個位置上,也沒覺出什麼好來。
隆科多還在理藩院掛了職,其實每天都沒什麼事情幹。
這時候想想,九門提督也沒什麼了不起啊。
只可惜,顧懷袖不這麼認為。
胤禛心也夠大,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顧懷袖偏偏知道一些。
“佟老大人都跟著馬齊一起作呢,合該你如今不受重視,可您不是先皇后的弟弟嗎?皇上念著您的好,且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康熙人越老,越念舊,指不定什麼時候想起皇后的好來,就賞了隆科多高官噹噹。
隆科多倒是沒想到這裡去,他家裡人都是八爺黨,只有他巴巴跑來貼四爺,算是個大冷門,不過現在看看,竟然也覺得四爺這裡好。
到底局勢還看不清楚,皇上身子也沒見著有什麼大差錯,老是老了,還沒死呢。
心裡想著些大不敬的話,隆科多覺得顧懷袖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我倒是看如今三殿兩閣空虛,怎沒見你為張老先生著著急?”
顧懷袖已經出了圓門,只笑道:“您還是想想,四爺如今拉攏著您,您又是九門提督,這樣的好鋼能被四爺用到哪個刀刃上呢?”
說完,她便直接走了,留隆科多在原地。
隆科多才是活活被這女人一句話給驚出一身冷汗。
娘誒,這刁婦怕是嚇他吧?
他素來是個不學無術的,想得多,也沒往這個方面想啊。
他還想問問清楚,不過看見顧懷袖轎子已經走了,只揣著一顆心七上八下。
顧懷袖離了圓明園,出來的時候才想起,該給年沉魚備份禮,她生了個小格格,如今也是當孃的人了。
“青黛回去挑幾件吉祥東西送去,意思意思就成。”
青黛聽了顧懷袖的話,便去辦事。
說起來,年羹堯那邊的事情,也是頗多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