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豈不知他有孝心……”
也不枉白疼他一回,只是如今見著李衛行事,未必沒帶了幾分沈恙的邪性兒,好在沈恙並沒有讓人人往他那樣的歪邪路上走……
顧懷袖想著,便已經入了府。
前面人見夫人回來了,趕緊去了一群人通報,前後十來個丫鬟僕婦簇擁著,顧懷袖進了屋裡換了身尋常衣裳,才去了後面抱廈裡。
張廷玉正神色如常地跟沈取說話,面上淡淡的模樣,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顧懷袖來得巧,正好聽見沈取說完了一句“內聖外王”,因隨意地往張廷玉身邊坐了,只笑問沈取:“難得回來一趟,怎的淨被你老先生拉著問這些個無聊的話?”
沈取瞧一眼張廷玉,卻道:“先生問,兒子不好不答。”
對張廷玉口稱“先生”,對顧懷袖則自稱“兒子”,這意思,不言而喻了。
張廷玉自知當初有錯,如今能見著沈取平安,也不在乎那麼許多了,只是想起來的時候,到底多幾分辛酸苦楚。
“你回來便好,聽人說你去了點禪寺,如今那一處景緻還不錯吧?”
顧懷袖點點頭,想起當初在點禪寺的種種算計來,也是一聲笑:“去了便想起許多的舊事,時辰也合適了,叫人拜訪吧。取哥兒是什麼時候來的?”
沈取道:“下午時候來的,也沒坐多一會兒,要在京城待許久呢。”
這倒是跟之前李衛給顧懷袖說的差不多。
顧懷袖略略地笑過,三個人坐在一張桌邊,看著丫鬟們佈菜上來,也都沒怎麼說話了。
石方走了,府裡的吃食也似乎變得難以下嚥起來,他留了一小壇用來泡茶的梅花梨花,如今顧懷袖也捨不得拿出來喝,吃著飯卻也沒了當初那樣的享受,變得有些應付起來。
府裡廚子的事情,沈取也聽說過,張廷玉更是一清二楚,如今也只有漸漸去習慣罷了。
張廷玉瞧著沈取,見他也不挑食,不像他娘一樣那樣精細,道:“倒是個好性子。”
沈取原沒注意,這會兒才明白張廷玉說的是什麼,他隨口道:“吃什麼都差不多,苦的。”
藥喝多了的緣故。
他看了一眼顧懷袖,道:“倒是會館那邊有新來的廚子,淮揚菜是一絕,前兒廖伯伯說味道還不錯,趕明兒我叫來給您嚐個鮮吧?”
顧懷袖擱了筷子,神情倒有些恍惚起來。
她有些勉強地彎唇,卻言:“最近是胃口不大好,哪裡來那麼多的講究?倒是你,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食精緻一些比較好。”
“沈取記下了。”
他點了點頭,而後接了丫鬟用小茶盤遞過來的茶漱口,淨過手,這才端茶來喝。
顧懷袖一望天色,叫青黛掏了懷錶來看,酉初時候,便問:“今晚可還要去會館?”
“自是要回的,不過也不急在一時,外頭人都伺候著。”沈取喝著茶,又想起桐城小蘭花來,便沒說話了。
張廷玉插不上什麼話,也不好說什麼,索性坐在一旁聽他們母子兩個談,心下是一片奇怪的平和。
沈取說自己在各地的見聞,偶爾遇到好笑的,倒是也能逗這廳中伺候的丫鬟們笑出聲來,顧懷袖只道:“聞說你前陣身子不大好,我認得幾個宮裡給皇上看病的名醫,你何時得了空來,我為你找人看上一看,也好過每日裡拿藥伺候著,連個舌頭都要給吃廢了。”
“兩三月都在京中,娘什麼時候尋了空,找了人,只管差人往會館叫我便成,沒個事的話必來。”
沈取笑著,自個兒倒是自在。
一時顧懷袖有些捨不得他,不過見天晚了,生怕路上誤了時辰,便起身說要送他出府門。
沈取也沒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