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就跟鈕祜祿氏在帳子裡戲鴛鴦,袍子都脫了半茬兒,正在得趣之處,外頭便又傻貨來報說是人來了。
不知道的人聽了只知道是“人”來了,到底是哪個人來了卻還不清楚。
四爺當時在帳子裡咒罵兩聲,直斥這人沒眼力見兒,奴才脾性比主子爺還大,回頭得緊些皮。
可按著張二夫人也快進來了,顧不得許多,說是事兒要緊,忙叫人穿衣裳,外袍是一面走一面穿的。
到了廳中,果見顧三低眉斂目站著,四爺那臉色就黑了一半,展開了雙手叫奴才們把衣裳扣好,又收了收箭袖,這才坐下來叫她回話。
高無庸想想那場面,也真是夠滑稽,忽然想起曹操赤腳見那個誰來。
不過,當今皇上,便是那個時候忌憚上張二夫人,也開始明白風向的吧?
鈕祜祿氏倒是個聰明人,不曾說什麼話,帶了四阿哥就走,如今也該她這樣本分的人當太后。
高無庸又撥了撥香灰,看向放在一旁的匕首、鴆酒、白綾。
一爐的香便快燒完了,殘灰都堵在裡面,像極了在雍親王府的那個晚上。
那是張二夫人那個廚子被斬的晚上。
四爺與年主子在一塊兒,才**過,只叫年主子唸佛經,還待要做些什麼,晦氣的張二夫人便候在外頭了。
四爺只一句話:叫她滾。
年主子卻還有些於心不忍,可轉眼又只能陪著四爺親熱。
有時候覺得年主子是個心狠的,可有時候又覺得她沒黑到家,因而最後只能死在翊坤宮。
死前,年主子還見了張二夫人一面。
那時候,人是蘇培盛送走的。
可蘇培盛回來說,他犯了欺君之罪。
年主子的下場不大好,不過這個晚上是不知道的。
張二夫人在外頭站了一個時辰,不是在府外,是在院子外頭,臺階前面,距離屋子並不遠。
這也是蘇培盛作的主張,將人給放了進來。
張二夫人也不說自己來幹什麼,彷彿她往那兒一候,四爺就知道她求的是什麼一樣。
實則,四爺似乎也真知道。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外頭下了雨,年主子都睡過一覺了,主子爺起身時還在半夜,捧了手爐,便問:“她還等著?”
高無庸於是小心翼翼上去說:“還等著,外頭下雨,冷得厲害。”
四爺於是一挑眉:“凍著她。”
屋裡暖暖和和,安安靜靜,沒人敢說話。
張二夫人還在外面。
於是,胤禛又道:“方才爺不是叫她滾嗎?”
蘇培盛又跪了下來:“張二夫人她……”
“也就是個犟脾氣,看她能撐到幾時,人都死了還想要個屍首!”
四爺麵皮都沒動一下,叫人端了碗茶來吃。
高無庸瞅了外面一眼,掛著燈籠,雨幕裡影影綽綽,看不分明,確有一道影子杵在外面動也沒動一下。
端著茶,胤禛就走到接著廊邊的簷下看著,似乎頗覺有趣。
過沒一會兒,四爺便叫人給他披了大氅,打了傘,朝著庭中去,站在臺階上,就低眼看著張二夫人,道:“求爺辦事,也該有個求爺的模樣,是也不是?”
張二夫人身子似乎抖了一下,高無庸手裡提著的宮燈也閃了一下。
雨珠淅淅瀝瀝掉下來,地上濺起一團一團的水花。
顧懷袖渾身都溼了,嘴唇顫了顫,開口澀聲道:“奴才……”
“跪下。”
胤禛打斷了她的話,只有這兩個字。
跪下。
對高無庸與蘇培盛來說,這真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