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把人砍了頭,那就是萬沒有姑息的意思了。
“阿德說,二爺過兩日便回,夫人您要準備什麼嗎?”白露從外頭進來,帶回個好訊息。
顧懷袖慢慢收了上面寫著訊息的紙張,折了起來,隨口溫然道:“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二爺辦差的時候多了,一切如舊便好。”
“奴婢明白。”
白露一笑,便退到一旁來站著了。
不一會兒,青黛也回來,卻道:“取公子方才到了門口,阿德已經將人給接進來了!”
她忙站起來,“果真?”
“人已經到了院門前頭了,哎,您慢著點……”
青黛也是哭笑。
顧懷袖心說自己這腳步也沒見得有多快,她道:“叫廚房那邊擺飯,時間也不早了,留著他在這裡吃上一頓也好。可知道他這一回來多久?”
“尚不知呢。要叫人知會香姐兒與霖哥兒嗎?”
“他們下學了過來便是,叫個人說一聲便是,學業要緊一些。”
沈取如今又不是張家的兒子,更別說霖哥兒香姐兒跟取哥兒本來就生分,來了也是尷尬。靄哥兒在桐城,經過東珠兒的事情,如今也是個有主見的人了,顧懷袖對所有的孩子基本都是放養的政策。
錢名世此人糊塗,其妻也沒見識,倒是琳姐兒聰慧乖巧,如今也跟著錢名世回了南邊,這一樁婚事結還是不結,端看兩個小輩。
兒孫自有兒孫福,顧懷袖則是明日憂來明日憂。
她也是逐漸朝著泥里長的人,萬事萬物都漸漸看淡,唯有對著沈取,還是心裡有愧。
再見到沈取,只有他一個人。
現在沈取已經是挑了大梁,所有明面上的生意全部落到他手中,儼然已經有超過沈恙的勢頭,沈恙近些年在江南也是越發的低調,不過熟悉行情的人都不敢小覷了他去。
江南如今的鉅富,還是沈恙,他像是昔年一樣,威重不已。
“給母親請安。”
沈取見了顧懷袖,便是連忙一躬身行禮。
顧懷袖扶他起來,笑說道:“當年在桐城時候,還被你言語戲弄,如今你倒是越發客氣……可我現在想想,竟反倒是喜歡你當年的樣子。”
當年的沈取,雖與沈恙一個樣,可沒有這許多所謂“恭敬”的繁文縟節,覺得要親切許多。
人都是會變的。
因著當年不知道沈取是自己的孩子,所以覺得他哪裡都不好,可真正知道他是自己那多災多難的孩兒,又覺得他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他開心高興,便足矣。
想著,她反倒是一下觸動情腸,閉口不言了。
昔年顧懷袖不大喜歡他的輕浮,約莫是因為討厭沈恙,可卻沒想過,沈取有這樣的性子才是尋常事,甚至以一個尋常人的眼光來看沈取,只會覺得沈取異常出色。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會得出非常不一的結論。
現在沈取不好接話,他也暫時沒有接話的心思。
顧懷袖覺得奇怪,忽然頓住腳步,細一看他臉色:“今日看上去,似乎有些事?”
“……這一次,孩兒只是想來問問您一件事罷了。”
沈取閉了閉眼,目光從顧懷袖的臉上移開,似乎斟酌許久。
“夫人,張老先生去河南,果然是查我父親的嗎?”
那一剎,顧懷袖連整個頭皮都麻了起來:“與你父親有什麼相干?”
張廷玉持著尚方寶劍,乃是查罷考一案與攤丁入畝之事,何時跟沈恙扯上了關係?
沈恙的勢力,在江南盤根錯節,在河南卻不大可能。
“你張老先生斬了三個人,都與當朝重臣隆科多有一些瓜葛,他如今與沈恙無冤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