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霎間避風港沒了,美好散了,只留下一具屍體冰冷刺目,據說母親都捨不得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卓誠不知道母親將死之時有沒有想起過他,如果想起了,是否有痛苦和掙扎,掙紮了,為何還要尋死?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恨母親,恨她絕情,可卻守著她留下的一個小店,任它日日月月年年的虧損也不願意關門,就那麼養著,就算養到地老天荒也要養著。
有時候他覺得他恨父親,恨他強勢霸道不由分說,恨他冷漠絕情讓母親灰了心,可到底是他老子,他一低頭,一落淚,在他母親墓前一哭他那顆恨意堅決的心就鬆動了,他日日同他做對,吃喝玩樂吊兒郎當,不過是不甘心,可他出了事,他還是要站出來。
誰讓他是他老子。
卓文生拼搏大半輩子,年輕時是為了年少意氣,博一個旁人艷羨的名聲,後來賺了錢,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覺得及時行樂吧,煙、酒、女人,真真是個好東西,還有那金碧輝煌的銷金窟,讓人魂兒都要沒了的舒爽。
可是浮華滿眼過,等他發覺全世界最美妙的是自己的家和親人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沒了,他帶著滿心的遺憾,只好把畢生的心力都傾注在兒子身上,拼搏半生,只為為不成器的兒子掙一個餘生衣食無憂,然兵敗如山倒,沒成想畢生家業險些毀於一旦。
唯一可喜之處就是發現兒子比他料想要能幹許多。
他一邊覺得慚愧,慚愧這些年對他約束甚多,想著為他好,卻無意給他造成了很多困擾,一邊又覺得釋然,是非成敗轉頭空,誰能護誰一生,誰又能為誰掙一個餘生無憂,兒孫自有兒孫之福,他這小半輩子的操勞,原本只是個無用之功。
他老了,再沒什麼氣力去廝殺,孤獨就像是紮在心頭的冰刀,他想有一個人能慰藉他的靈魂,伴他度過餘生。
「誠兒……」他囁嚅地叫了一聲,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
卓誠笑嘻嘻,「爹,你什麼都別說,兒子祝你們永結同好,長命百歲!其他的啊,我管不著。」他擺擺手,一步一步後退。
齊佳也笑,彷彿故意讓卓誠不自在似的,「誠兒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去你媽的!
卓誠一口氣從鼻子裡噴出來,險些一拳頭砸上去。「誠兒也是你叫的?太給你臉了!」
齊佳被薄了面子,臉色不甚好。
整個婚宴,卓誠就來露了個臉,就拂袖走了。
回去的時候,還很早,陸玥還未睡醒,他西裝未脫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攬著陸玥緊緊抱進懷裡,一向風騷又挺拔的眉這會兒微微蹙著,眼睛半閉,遮住一對兒染悲的瞳。
陸玥睡的差不多了,被他一抱就醒了,剛想一個無影腳送他下去,扭頭就看見了他的臉。
難得一見的脆弱和哀傷,一口諷刺的話堪堪卡在喉間,出口成了溫聲軟語,「怎麼啦?」
卓誠把外套脫了,鑽進被子裡,怕皮帶硌著他老婆嫩得掐出水來的皮,也解了,這才回了一聲,「我老子今個兒娶妻,娶的是個第三嫁的年輕少婦,那少婦還追過我六哥,意圖染指葉老二,她還沒我年紀大。」
陸玥聽完都傻眼了,卓老爺子今年六十有幾了,單身這麼多年,娶個親也無可厚非,不過娶個媳婦兒和兒子一般年紀,這就有點兒讓人覺得尷尬了。
她忍不住回身抱了抱卓誠,若是她老子娶個和她一般年紀的新媳婦,她不得把他老子的新婚房給拆成零碎。
「我母親死的時候,他把自己關在屋裡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眼睛都腫得睜不開了,從那之後再沒娶過妻,我以為……以為他至少還是愛著我母親的,只是明白的晚一些,原來是我想得多了。」
陸玥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卓誠約會的時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