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這位大娘子,孩子病了,這幾日有些起燒。」那女人忙回答:「奴家夫家姓鄭。」
她雖然是個普通婦人,也看出面前人不是一般人,自然不敢問姓氏。
「原來是鄭大嫂子,孩子可有藥?」莊皎皎問。
「還沒進去……就……不敢叫您稱呼一聲嫂子。」鄭王氏道。
「無妨,既然沒拿藥,元津啊,你去替這位大嫂子拿來。」
元津應了一聲就去了。
鄭王氏推脫,莊皎皎笑了笑:「無妨,倒是我方才聽你們說了這麼多,對這件事實在是好奇,要是你們方便,我倒是不介意斷個官司。我聽著實在嚴重,又是不孝又是休妻。女子立世艱難,動輒說休妻,我作為女子,倒是不能聽著不管。」
「鄭大嫂子倒也不必擔心,我家夫君在汴京城裡倒是有個官職,好歹有幾分薄面。倘或到時候需要去開封府對簿公堂,倒也不怕的。」
趙拓失笑:「娘子說的是,這位嫂子儘管說來。倘或實在有內情,我與你做主。」
剛才那個說休妻女人在人群裡往後縮。
人都是這樣,遇見比她們厲害的,自然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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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王氏忽然跪地:「求這位大人做主!奴家乃是個不知身世的。王家並不是奴家母家。奴家三四歲被拐,從小被打罵長大。對那王麻子只有恨意。十四歲,他見奴家樣貌一般,恨不能賣個好價錢,更加變本加厲起來。這些年,在他手裡賣掉的男女童不知凡幾。他恨我不能給他賺更多錢。就將我賣給了鄰村的一個惡霸。」
鄭王氏哭著:「那惡霸欺男霸女無惡不作,自然將我這樣貌一般的婦人不看在眼裡。也並非娶我,只是當我是個奴僕,什麼都要做。我實在受不了打罵,那一年冬天拼死逃出去。遇到了我如今的丈夫。他原本是個獵戶,就住在紫雲觀後頭山裡。可因為摔斷了腿沒能及時治病,就瘸了。他並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嬸娘。我遇見他之後就與他成婚。住在山裡。」
「嬸娘年紀大了,我男人腿不好。這幾年日子不好過。全靠做些手工。編織些笸籮簸箕斗子什麼的。我再給人家漿洗些衣裳做些鞋襪謀生。孩子出生後家裡更拮据了。」
「前些時候那王麻子忽然找來,他全不是過去那種樣子,倒是老的厲害,也一身病。只說要我給他養老。逢人就說我不孝。又來付家的藥鋪裡賒帳。我們時常來,付家就賒給他了。今日我帶著孩子來抓藥……」
鄭王氏哭的厲害:「這樣的人,我為什麼要給他養老?我如何不孝?他害我半生,讓我不知生身父母音訊不能盡孝。要不是我拼死逃脫遇見我家男人,我此時早就埋骨在深山裡了。我憑什麼要給他盡孝啊?」
眾人聽著不禁唏噓起來。原來是這樣。
眾人只知道這婦人經常在這裡買些東西,偶爾來抓藥。但是具體是哪家的還不清楚。
這裡距離城裡遠,附近多是村子。
都是彼此以為是另一個村子裡的人,也沒在意。
「是我不好,誤會了這位嫂子,只是你也要說啊。」付姑娘滿臉的愧疚。
莊皎皎冷哼一聲:「姑娘好一頓咄咄逼人,她要說,也得嘴比你利索。姑娘不問青紅皂白,只扣帽子。口口聲聲不孝,不仁。又是給婆家蒙羞,又是叫兒子丟人。倒是全不顧及同為女子不容易。」
付姑娘尷尬的低頭:「這位大娘子教訓的很是,是我錯了。日後定然謹言慎行。」
莊皎皎對她的觀感已經徹底壞了。起身淡淡的:「你錯不錯我不知道,只是希望你能懂得凡事先問清楚再定罪。你無心一句話,可能將人害死。」
「這位大嫂子顯見是個好人。家中丈夫腿腳不便,還供養一位嬸娘。不算至純至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