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自己知道,自己這回是好不了了。
所謂病入膏肓,便是這個感覺。
她明顯知道,自己渾身上下都已經不行了。睡著的時候,也像是小死過一次。
說不出,但是以前睡著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的感覺。
她的病其實一直就沒有好。
從大前年就開始病,前年略見好轉些,可七哥兒沒了,又是一番打擊。病的重起來。
好容易天暖和了時候稍微有點起色,卻緊接著就是天花的事。
惶惶中,就是趙合事發,接著被送來這裡。
她病中,又沒有什麼得力的奴僕。
能將細軟收拾了就不錯了,誰能替她想著日後身子如何?
來了這裡,竟是缺醫少藥,趙合倒是也給她請了郎中,可這偏僻地方,郎中醫術有限。
她的病需要的是長期的靜養以及滋補。可如今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做到?
她受了一路顛簸,人更是瘦的一把柴一樣。
來了就躺倒,後院的事一點都不能管了。
如今也沒了規矩,全叫錢氏掌握了去。
她想吃藥,全靠自己的積蓄,可她能有什麼積蓄?
就連想當了首飾,都因為這裡荒僻,不好辦到。
又是病,又是愁,又是氣,又是不甘心,加上天氣與汴京城裡大不同。
飲食也不同,入了深秋還是炎熱,冬日裡卻冷的裹著大氅都沒用。
她如何能好?
她本就與趙合從未曾有情,此番更是有諸多的怨恨。
思來想去,竟毫無一點留戀。
孃家沒意思,子嗣也沒有,不過幾個月,就堪堪露出下世的光景來。
趙合落得這一步,終究與以前不同,還是花了錢,叫人買了一批人參來。
叫小李氏吃了,倒也見效,好了那麼兩三個月。
可事實上,那也不過是短暫的,她身子已經敗了。
便是即刻回京去修養,也不可能恢復如初,何況是在這裡日日憂愁,有人參也沒用。
汴京城的裡訊息,倒是時不時傳來,官家立太子,封太子妃,立太孫。
眼見,六郎家裡,是喜氣洋洋了。
小李氏又想起原本在晉王府的時候,她這短暫一生,竟是那時候還算過的自在,雖然夫君有諸多不疼惜,可終究她也還年輕康健。
哪知道,分家後,夫君成了惠王,她成了王妃,日子卻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一樣的出身微末,一樣都是庶子媳婦,她原本一直是這樣想的。
可如今她早就清楚了,不是。
不一樣的。
莊氏與她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莊氏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她從不爭,從不搶,可卻也不許人欺辱。
她心甘情願的做那個不出眾的庶子媳婦,可在自己小家這裡,卻要做到說一不二。
終有一日要分家,她從不在意晉王府的權柄花落誰家。
她可以不得寵,可她決不許妾室欺壓。
明明莊家也是一般人家,小李氏致死也想不通,她那一份底氣是哪裡來的。
或許就是因為能幹吧,能幹的莊氏,做了王妃將一府上下打理的妥帖。
如今想必也能做好太子妃。
是啊,她多能幹呢?會養孩子,會治天花。
明明是個庶子媳婦,可卻幾度叫官家誇讚。
便是那侯府千金梁氏進了府,也沒能動搖她分毫。
或許是命吧,可不管什麼命,都要自己坐得住。
入秋後,小李氏就再度躺倒了,這一回,無論是人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