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期末了,還是要調整好心態。」
「謝謝。」
後面的話乏陳可善,氣氛尷尬,好在這段路也不遠,他家住的11幢6f,很快就到了。進了院子,杭瑄就聽到了一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聲:「怎麼可能?我丈夫他不會貪汙的,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他一向清廉,連菸酒都不收……」
王世安在前面驟然停住腳步。
杭瑄也生生剎住,差點兒撞上他的後背。
雖然背對著她,但是她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背脊僵硬,就那樣站在那裡,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女人還在哭鬧,王世安不進門,也不說話。
杭瑄默默地站在院門之外,直到夕陽徹底沉默。
……
後來他媽出去了,屋子裡就剩他們兩個人。王世安做飯給她吃,吃完後,兩人去了院子裡。她去鞦韆上坐下,他坐在臺階上,低頭點燃了一根煙。
裊裊煙霧籠罩著他黑暗裡清俊的臉龐,像一個逃不脫夢魘的人。
這一刻,他沒有平日她熟悉的談笑風生和鎮定自若,有的只是脆弱的沉默。他只是不停吸菸,低著頭,修長的手指在輕輕地抖。
杭瑄跳下鞦韆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
「我不知道你家裡發生了什麼,不過,保重自己。」她能做的也只是這樣,出於一個朋友的義氣和關心,實在不忍他這樣頹靡。
王世安說:「平日隔三差五就上我家來,現在出了事,電話打過去就關機,或者乾脆不接。世態炎涼,這些所謂的親人朋友,一個都靠不住。」
杭瑄說:「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好好的。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拿你當朋友。」
他看了她會兒,抖著手把那煙咬進嘴裡。火星子明滅地撲了兩下,照得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還在抽菸,不停地吸氣吐氣,吸得快了,嗆得臉都通紅。
「別抽了。」杭瑄拔過他手裡的煙。
同一時間,他撲到她的膝蓋上,肩膀抖動,壓抑地哭了出來。
杭瑄怔了兩秒,把手輕輕放到他的肩上。
這個冬夜的晚上,她陪著他坐到了天明。兩個人,聊了很久,他連他小時候爬樹掏鳥蛋、把鄰居家的玻璃窗打碎的事情都和她說了。
杭瑄聽著聽著,眼睛自然地彎起來。
他的唇角也略微彎了一下,回頭望向她。
月色下的年輕女郎,雙眉秀麗,臉頰飽滿,修長的脖頸微微仰起,露出皓白的膚色,像雨中黛色的青山,明麗清婉。
第一縷陽光照亮他的時候,他忽然有一種把她擁抱入懷的衝動。
王世安的父親還是下了獄,他跟母親收拾了一下,北上投靠了親戚。可具體搬去了哪兒,他不說,杭瑄也不好提。
此後在學校裡碰見他,跟以前真的不大一樣了。
杭瑄既為他感到惋惜,也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慼。
雖然她父親死於意外,結果卻大同小異,同樣家逢巨變,失去頂樑柱般的父親,那一瞬間的迷茫與彷徨不是外人可以明白的。
沒有經歷過這種從天堂到谷底的落差,是不會明白的。
一個家境優渥、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卻成了親戚朋友都避之不及的掃把星。各種心酸苦楚,冷暖自知。
杭瑄知道他在距離學校三條街後面的那個老胡同裡打工,這日收拾了一下,也去了那個俱樂部。
王世安長得俊,氣質斯文,家裡變故又顯得有些不苟言笑,穿上那身侍應生的制服還挺有模有樣的,有種清絕的感覺。
原本這個俱樂部女生很少,自打他來了後,就多了很多女客。
杭瑄乘電梯到了頂樓,繞過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