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本就非是修道之體,按照一萬年前他給自己留的計劃,是要循序漸進地改善這具身體,直到它可以承受自己的修為。
可是如今,它怕是承受不住了。
但緋陽也並沒有在意,他伸出兩根手指一揮,一個巴掌大的金色法陣就出現在了腳踝摺疊的地方,那原本斷裂的腳踝被法陣連線。
緋陽重新上路。
可越是往上,魔氣就越發濃郁。許多雪原的雪已經被融化,露出貧瘠的土地。地上的泥土因為魔氣而變成了黑色的淤泥,一眼望去直到山頂,如同一片沼澤。
但緋陽卻笑了。
他看到了,在山頂,他的妖身特有的光華和火焰。拿回來,就能手刃仇人。
只是當緋陽再跨出一步,他的右腳也“摺疊”了。
這具身體已經負擔不起了。
緋陽沒有理會,照舊一個法陣連線起來。
越往上,他的身體就越發破敗。皮肉開始腐敗、關節開始脫離,甚至骨架開始腐朽。
當他走到那巨大的鎖妖陣前,他已經如同一具穿著衣袍的骷髏。而骷髏之上,足有上百個金色法陣凝結,支撐著他行走。
“啊,我回來了。”緋陽輕聲一笑,對那被鎖如小山般的妖身說道。
雪原之巔,那豔紅的妖身幾乎橫陳整個山巔,它的身體之下是重重疊疊的鎖妖法陣,它的雙翼被數百根寒鐵釘釘死在地面;它的身體被嬰孩粗細的鎖鏈困縛。
它鮮血淋漓,漂亮的羽毛被魔氣侵擾而變得越發紅豔。
此時,它很安靜。
它匍匐在地面,雙眼靜靜地看著緋陽,彷彿它知道那是它的神魂。
萬年的時間,魔氣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如同緋陽想要回這具身體一樣,它也想要吞噬緋陽的神魂。
想要變得完整,是他們根植在血脈裡的欲-望。
緋陽朝著它邁出一步。
只一步,緋陽就感覺到了這些法陣的威力。他感覺到自己踩著的地面凹凸不平、很燙、很粘膩,像是隨時要噴發的火山一般。
這具身體在哀鳴,只剩下骨架的身體不停抖動,掉落了一地細碎的灰色骨粉。
但緋陽不在乎。
近了,近了。
終於,只是枯骨、還少了一截指骨的手撫摸上了妖身的頭顱。
緋陽輕嘆一聲,身魂相隔萬年的共鳴讓他一時有些恍惚。
“緋陽!”
這時,白禹趕到了。
他是跑來的,一路上看到緋陽留下的血痕之路,他就明白了緋陽現在的狀態,於是更加不敢停歇地加快速度。
當他終於跑到了山巔的時候,就看到緋陽已經都了妖身的跟前,而他的身體已是白骨。
緋陽回過頭,看到了白禹。他看見了白禹眼中的請求,但是他想白禹也知道他是不會答應的。
“很快會結束的。”
緋陽輕聲說完,又回過頭來。他的頭顱輕靠在妖身巨大的喙上。同時,那眼眶之中被魔焰包裹的神魂熄滅,被吸入了妖身之中。
頃刻之間,枯骨化作飛灰。
“啁——”
巨大的鳥獸仰天長嘯,狂肆的靈壓自山巔壓下,整個三重天都為之震動,無數的生靈都惶恐不安。
“鏘!鏘!鏘!”
束縛著鳥獸的鐵鏈被風刃一根根卷斷,釘入鳥獸雙翼的鐵釘也被罡風扯出,帶著血液掉落到地上。
“啁——”
鳥獸不斷髮出嘶鳴之聲,直到所有鐵鏈被掙斷、鐵釘被拔除之後,鳥獸雙翼扇動,直衝天際!
“緋陽!”
白禹以為緋陽被魔性所控,急急地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