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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裡一空,傘被對方拿了過去,紀隨州挪動身子,整個人完全坐了過來。兩人的溼衣服貼在一起,冰冰的。
紀隨州把傘置在尹約頭頂,不發一言。煙早就不抽了,但身上的煙味兒還在,濃得連雨水都化不開。
尹約望著連綿的雨幕想心事,突然拖拉機被塊石頭硌了一下,尹約沒防備整個人跳起來,隨即又撞到紀隨州身上。
“不好意思。”
她趕緊坐直身子,還象徵性地給對方拍拍衣服。紀隨州掃她一眼:“有灰塵嗎?”
就算有也早叫雨水衝沒了。
尹約衝他尷尬地笑笑,腰背挺得筆直,目光直視前方,只當那些野花野草是這個世間最美的風景。
過了一會兒,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扭頭看看手,又看看紀隨州。
對方一臉理所當然:“你要掉下去,我還得讓人停車把你撈上來,麻煩。”
一個“撈”字十分形象,尹約看看下面滿地的爛泥,想了想沒把他的手推開。
她一心盼著雨趕緊停,可老天爺存心和人作對,雨勢非但沒減小,反面越下越大。從一開始的小雨轉中雨,最後竟成了瓢潑大雨。
那把破傘形同虛設,尹約和紀隨州很快就全溼透了。於是紀隨州索性把傘一扔,但另一隻手依舊摟著尹約不放。
兩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說話。
難熬的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拖拉機終於停了。
尹約看著不遠處一排排的農家房,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感嘆一句:“總算到了。”
正巧開拖拉機的大叔下車來,聽到她這話便無情地打擊了一句:“哪兒,還遠著呢。我這車只到這裡,你們要麼走路,要麼坐牛車上去。走路的話有兩個小時也就到了。”
兩小時,這麼大的雨,路還如此泥濘,一腳踏下去半天都拔不出來。尹約崩潰了。
大叔人不錯,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兩個,臨分別時來了句:“小年輕談戀愛,以後找個別的地方。這裡景色是好,人也少,可是路不好啊。你們要想二人世界,去城裡賓館開個房間嘛,隨便玩。”
山裡人都這麼開放嗎?
尹約聽得耳根子都紅了,紀隨州卻是巋然不動,還配合地回了一句:“好的,謝謝您的建議。”
大叔樂顛顛地走了,剩下尹約和紀隨州默默望著彼此。
片刻後,紀隨州開口:“還走嗎?”
尹約想想咬咬牙:“走吧。”
氣勢有點弱,她實在是走不動了。這會兒離吃晚飯都不遠了,可她連早飯都沒吃呢。要不是昨晚晚飯吃得多,她這會兒已然餓暈過去了。
紀隨州看看她蒼白的臉色,來了句:“跟上吧。”
兩個人在泥地裡艱難地邁著步子,尹約怕摔倒,一直留意著腳下的路,沒發現紀隨州並未走上山的路,而是把她領到了一戶農家門口。
她問:“怎麼了?”
“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你認識這戶人家?”
“沒有,這家房子比較好。”
這一片兒的農房都不怎麼樣,也就面前這棟修得最氣派,是現在流行的農村修的別墅樣式,中西結合,土洋各半。
尹約覺得有道理,點頭同意。紀隨州就去摁門鈴,過了幾分鐘有人來開門,探頭出來的是個年輕男人,一臉警覺地望著他們。
“你們找誰?”一開口是濃濃的方言味兒。
“我們要上山,時間耽擱了,這會兒下雨,想租你們一個房間過一晚。”
那男人似乎要拒絕,剛準備關門,眼見紀隨州摸出皮夾,抽出幾張一百塊塞了過來,表情一下子就猶豫了。